孟含清點點頭,向着馮老爺禮貌微微鞠躬,乖巧地道:“馮老爺有禮。”
馮耀見陸含清進來,就滿臉笑意地看着他,他正了正身子,朝他招招手,意思是叫他進前來些。
孟含清自小就是個懂事的,尊老愛幼得很,馮老爺在他面前相當于是長輩,他見馮老爺讓他進前,也便沒有多想,向前走去,在馮老爺身前兩步遠的距離站定,不近不遠最合規矩。
身後的管家也适時默默退出了廂房。
“你叫什麼名字?”馮耀上下打量着孟含清,聲音渾厚。
“我叫孟含清。”
馮耀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嗓音有些沙啞,但聽語調分明是歡喜的,他說:“真是好名字,人如其名。”
孟含清隻以為這是長輩對晚輩的誇贊,于是便抿唇一笑,算是應下了。
馮老爺被這一笑看得眼珠都清明了起來,語調陶醉,情不自禁地吟道:“粉荷暗香半含羞,碧玉展輕柔,清露垂墜,最是惹人憐,美,真美。”
孟含清一愣,看着馮老爺滿是驚豔欣賞的目光,又低頭看看自己懷中的荷花,還以為他是在誇荷花好看,有些不好意思:“馮老爺喜歡的話,便送您一支。”
說完就從懷中挑出一支開的最好的荷花遞到馮老爺面前。
馮老爺眼眸深邃,伸出的手,卻沒有接過孟含清遞來的荷花,反而有力地握住孟含清的手,掌心下傳來的是滑嫩帶着涼意的肌膚,叫他愛不釋手,于是便控制不住下意識地用指腹摩挲。
孟含清一激靈,從馮老爺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眼中,看到了不合時宜的侵略意味。
他想抽回的手,就聽馮老爺鄭重其事地道:“含清贈我荷花,我也當贈你一份回禮。”
孟含清搖搖頭:“馮老爺客氣了,一朵荷花而已,不值錢的。”
“不,含清折的荷花千難換金,改日,必登門贈禮。”
這一句句含清,直聽的孟含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名字從這個馮老爺的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這麼奇怪,直叫得孟含清心裡發毛。
還有這個馮老爺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對着小輩,反而有點狎昵輕慢的意思,他也說不清,隻是這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畢竟馮老爺的年歲當他爸都嫌大了,現在又這樣被他拉着手,也确實太不合情理了。
可他又總不好往别的地方想。
于是他還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後退一步,與馮耀拉開些距離。
“馮老爺若是沒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
馮老爺看着眼前抱着荷花美得不可方物的孟含清,剛剛在窗邊的驚鴻一瞥就叫馮老爺心緒澎湃,如今美人就在眼前,更叫他無法平靜。
馮老爺覺得手中空落落的,聽到孟含清要走,便開口要留孟含清再喝杯香茶,沒想到被孟含清以還有事為由推脫回絕了。
馮老爺摩挲着指尖,看着孟含清若有所思。
也對,也不急于這一時……
出廂房的時候,孟含清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一出門就看到守在門外的老管家有些錯愕地看着他,一副沒想到他能這麼快出來的樣子,不過也隻是一瞬,而後又立刻沖他笑笑,還貼心地叫他慢走。
孟含清微微颔首,應了一聲便徑自下了樓。
管家直到看不見孟含清的身影之後才又轉身回到了廂房,來到馮老爺身邊靜候吩咐。
“孟…含…清…”馮老爺若有所思般一遍遍重複着孟含清的名字。
多久了,這樣叫他動心動念的感覺已經久違多久了?
陌生又熟悉,叫他想起年輕時的自己,心猿意馬仿若枯木逢春一般,以此證明他還年輕。
老管家自小就跟在馮老爺身邊,看到馮老爺貪戀的目光和欲求不滿的表情就心知肚明。
他谄媚地湊過去:“若老爺喜歡,我這就去打聽。”
馮老爺頗滿意,點點頭,端起一旁桌上的青瓷盞,遞到唇邊抿了一口,芳香清透的茶水入口,一路咽下肚子,才得以片刻安撫他那顆躁動的心。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擡起頭又道:“要快。”
“您放心,最遲今晚。”老管家笑着擔保。
馮老爺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滿意的輕哼,繼續低頭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