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耀這次親自登門拜訪,說是來探望三少爺祁钰,其實是沖着孟含清來的。
這段時間他一直叫人關注着祁府裡的消息,也得知了這段時間孟含清在祁府的事,他越想越覺得不甘心,越想越難耐,于是打着來探望的名頭,想趁此來看一看孟含清,以稍解他的相思之苦。
他還抱着一絲希冀,就是通過這次探望,找出一些孟含清在祁府不受待見的蛛絲馬迹,給自己找個心裡寄托,好讓自己好受一些。
還有,那就是,或許他還有機會鑽空子得到孟含清。
可今天這匆匆一面讓馮耀徹底心灰意冷,還不如不見。
如今的孟含清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無依無靠随他任意拿捏的小可憐了,他現在是祁府的三夫人,有祁老夫人疼,還有祁钰當作擋箭牌,他馮耀是半步都靠近不了。
真是越想越心塞,越想越憋屈。
于是隻在祁府稍微坐了會兒,就放下禮物告辭離開了。
馮耀他志得意滿揣着一肚子壞水來的,臨走時就隻剩下了心氣不順。
這一趟,真是自找煩惱。
祁钰那邊原本也是懷着滿心的期待,可當看到紅蓮引的真容時,也不免有些失望。
他扒在案台上,盯着白瓷缸裡的小魚,咕哝着:“這小魚,沒有東院的,好看。”
祁钰原本還幻想着,這條在西院的神秘小魚到底長得什麼樣。
他想,能叫含清經常去喂的一定是很特别的魚,卻沒想到,會這樣普通。
孟含清也湊過來看。
魚缸裡的紅蓮引已經有兩瓣小小的如蟬翼般的魚尾了,不過看起來還是有點單薄,真要比起來,确實不如東院魚池裡那些五顔六色的錦鯉好看。
“三少爺别心急,你别看它現在這樣,等以後它長大了,會比東院魚池裡的錦鯉好看千萬倍。”郝天師在一旁揣着袖子道。
“真的?”祁钰有點不相信,又問:“那什麼時候,長大?”
“等三少爺'長大'了,這小魚也就長大了。”郝天師意味深長地道。
祁钰歪歪頭,更加摸不着頭腦了,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瓷缸裡的小魚,嘀咕着:“你真奇怪。”
小魚像是抗議一樣,擺着魚尾靈活地躲開。
孟含清忍俊不禁,和郝天師相視一笑。
**********************
從祁府出來的馮耀,正憋着一肚子無名火沒有地方撒,馮管家的眼珠子一轉,湊到馮耀耳邊低語着什麼,馮耀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而後一前一後上了洋車,轉頭就進了納香樓。
布置舒适奢華的廂房裡,兩個模樣生得極為妩媚豔麗的頭牌姑娘在給馮耀彈琴唱曲。
這兩位不愧是納香樓的頭牌,那眼神像是鈎子一樣,拉着情絲,旗袍包裹下的身段曼妙生香,聲音婉轉勾魂。
可兩個美人的盤扣都從領口解到腰側了,媚眼如絲柔弱無骨地撲過來,帶着女子香,馮耀卻依舊興緻缺缺的樣子。
兩個美人面面相觑,正打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門外卻突然傳來敲門聲。
是馮管家,隔着門說道:“老奴帶了個妙人過來給老爺解乏。”
“嗯,進來吧。”馮耀懶懶地開口。
一個穿着月白色兜帽披風的人,低着頭亦步亦循地跟着馮管家進了屋。
馮耀大喇喇地坐着,兩個美人一左一右衣衫不整地伏在他的懷裡,三個人都齊刷刷地上下打量着這個馮管家帶進來的人。
不過那兜帽披風又寬又大,把來人的模樣和身段都遮擋的嚴實,看不真切,懷中還抱了幾支新擇的荷花,神秘得很。
馮管家啧了一聲,故作嚴厲地斥道:“你這個沒眼力見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看到老爺還不快去見禮?”
那人點點頭,慢慢朝馮耀走過來。
馮耀等着看馮管家在給他賣什麼關子,動了動脖子,一臉的看戲樣。
那人走過去,身子一軟慢慢地跪在馮耀身前,開口說:“見過老爺。”
這聲音極為動聽,如絲如繞,溫柔又纏綿的,隻聽得人耳朵癢,心也癢。
可這聲音不是女音,而是男音。
馮耀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身子微微坐正,拿煙鬥一挑那人頭上的兜帽,兜帽下便赫然露出一張極為清麗漂亮的面龐。
他的眸從下往上慢慢地擡起,汪着水,憐憐地顫顫地看向馮耀,帶着幾分窺探和小心翼翼。
就這擡眸一眼,馮耀好像被蠱惑了一般,身子一震,驚呼一聲:“含清?!”
懷裡的頭牌姑娘感受到了馮耀的驚訝,也難怪她們是頭牌呢,非常有眼力見地從馮耀的懷裡起來,默默退到馮管家身邊。
馮管家一個眼色,二人就跟着他退出了房間。
馮耀卻對周遭的一切毫無所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隻見他擡起手,玉指如蘭,解了鬥篷的系帶,寬大的鬥篷就從肩頭滑落,堆疊在身後的地上,露出他内裡一件青色的長衫。
他懷裡抱着荷花,擡眸一笑,雖然沒有酒窩,可那模樣那神态,與孟含清竟有七分相似,隻是眼中少了幾分倔強和不屈,更多了一絲嬌柔妩媚。
他看到馮耀看着自己的眼神都癡了,壓着心中的些許害怕,按照馮管家之前教他的,問:“老爺喜歡荷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