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祁钰一聽就眼睛一亮:“李醫生,可以治?”
孟含清點點頭:“當然啦,李醫生那麼厲害,連你的腿都能治,小木偶的手當然也能治啦。”
祁钰想起來了,李醫生是很厲害的醫生呢,他的腿就是李醫生治好的,到時候也叫李醫生給小木偶的手上紮紮針,小木偶就會好了!
祁钰抱着小木偶破涕為笑。
孟含清也笑了:“那回家吧。”
“嗯!”
孟含清讓車夫先府,他和祁钰自己走回去。
等皖憶拉着雲哥兒追出街口時,正看見孟含清和祁钰手牽手往這邊走來。
夕陽的餘晖斜斜鋪在青石闆上,将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身後匆匆的街景倒越發襯得二人歲月靜好,竟有幾分甜蜜的滋味。
皖憶剛剛急得冒冷汗,生怕祁钰突然跑出去,如果遇到什麼危險,她萬死難辭其咎,還好遇上了孟含清。
可看到孟含清和祁钰十指相握的手,她心中原本的焦灼都變做說不出的苦澀,更叫她難受。
可現在不是她難受的時候,于是皖憶調整好了心态,三兩步跑過去,紅着眼睛說:“不過是去廚房端碗粥的功夫,怎麼就自己跑出來了,還好遇到了含清少爺,不然可怎麼好。”
祁钰則沒心沒肺地一笑,繼續吃着手裡的茯苓糕。
這是回來的時候路過糕餅鋪子買的,新鮮出爐的,香氣把祁钰饞得不行,都走不動道了,孟含清就買了一些。
站在一旁的雲哥兒兀自仰着頭,定定地看着孟含清發愣。
孟含清發現了這個小家夥,覺得有趣,轉頭看了眼皖憶,皖憶心領神會介紹道:“這是隔壁陳家老爺的小兒子,我們都叫他雲哥兒。”
孟含清以為雲哥兒也饞茯苓糕了,于是微彎腰,笑吟吟地把手裡裝茯苓糕的紙包往他面前一遞。
雲哥兒就順勢伸手拿了塊茯苓糕,放到嘴裡咬了一口,鼓着腮幫子問:“你就是阿钰哥在等的含清嗎?”
孟含清想了想,點點頭:“嗯。”
“你是不是因為讀書讀得不好,被老師留了堂?”雲哥兒又問。
孟含清覺得這小家夥很是可愛,笑答:“沒有留堂呢,這麼這麼問?”
雲哥兒指了指一旁的祁钰:“他在門口等了你好久,你一直不回來,要不是被留堂,怎麼我都下學回家了,你現在才回。”
皖憶聽後忍不住笑:“雲哥兒你上的是小學,自然下學得早,我們含清少爺上得是京和大學,所以下學得晚,才不是留堂呢。”
“哦~”雲哥兒恍然大悟,“京和大學,我知道的,我媽說叫我好好讀書,長大以後也去京和大學上學~”
孟含清一挑眉:“哇,那你可得好好學習了呢。”
“嗯!那到時候我可以和你一起上下學嗎?”雲哥兒問。
在一旁默默啃茯苓糕的祁钰突然大聲道:“不行!”
“為什麼?”雲哥兒反問。
祁钰把含清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含清是我的,要帶我一起去上學,不能和你去。”
含清說過的,等他學會了千字文,他就能帶着他一起去上學了,别人不能和他搶的,不能!
“那我們三個一起去,總行了吧?”雲哥兒打着商量。
“不行不行!”祁钰卻不松口。
他才不管呢,把孟含清的手握得更緊,護食一樣拉着孟含清加快腳步往前走。
雲哥兒則跳着腳跟上去,不依不饒的:“為什麼?為什麼?阿钰哥真小氣!”
“不行就不行!”
兩個“小朋友”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一路,等到了家門口都沒吵明白。
雲哥兒拿出必殺技,沖着祁钰喊:“我不和你玩了!”
祁钰捂着耳朵裝聽不見,一頭鑽回了門内。
孟含清看到雲哥兒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心裡覺得好笑。
走過去又給雲哥兒遞了一塊茯苓糕,彎下身摸了摸他的頭,語調溫柔地哄他:“雲哥兒乖,不和阿钰哥哥計較,好不好?”
晚風拂過,将孟含清鬓邊的碎發吹得微微晃動。
雲哥兒仰頭望着眼前人——夕陽的餘晖為那張清秀的臉龐鍍上柔光,眼角眉梢都浸着溫柔的笑意。
他看得呆了,隻顧着點頭,連茯苓糕都忘了接。
“對了,不要忘了好好讀書哦,”孟含清将糕點塞進他掌心,指尖輕輕拂過他的發頂,“我在京和大學等你,一起上下學。”
“真的嗎?可以一起上下學?”
善意的謊言嘛,能給孩子一個學習的動力總是好的,于是孟含清鄭重點頭:“嗯,真的。”
他說者無心,可這句話像一粒種子,悄然沒入雲哥兒小小的心田。
以至于在很久很久之後,當雲哥兒站在京和大學爬滿青藤的拱門下,仍會想起這個暮色四合的傍晚——那個在夕陽裡對他微笑的哥哥,衣袂間沾着茯苓糕的甜香,眼底盛着比晚霞更動人的光。
他如所言般真的考上了京和大學,可記憶裡的含清哥哥卻早已不知去向了何方。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