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含清走之前,郝天師叫住了他。
“含清少爺,紅蓮引的飼養又進一階,以後,每十日來一趟天師堂吧。”
孟含清點頭:“好。”
自此以後,孟含清從每十五日來一次天師堂,變成了每十日來一次。
每次去天師堂,除了放血飼養紅蓮引之外,二人還會促膝長談,聊郝天師曾經的過往,聊孟含清近日學校的有趣見聞,天南海北地聊,有禮有度,就像是神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隻是今天不知怎麼的,郝天師總覺得孟含清有心事。
“含清是在學校裡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嗎?”
郝天師看到孟含清看着院外的繡球花發愣,眉眼間有淡淡愁雲似的,于是開口問。
孟含清沒想到郝天師竟然一下子看了出來,于是也不隐瞞:“确實遇到了一件讓我為難的事。”
孟含清确實在學校裡遇到了一件他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的事情。
那就是馮衍。
孟含清總覺得這段時間馮衍有些怪怪的,他好像特别關注自己。
原本孟含清還沒有注意到,隻是今天在學校裡發生了一件事。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馮衍,突然走到他面前問他,是不是以前在哪裡見過。
這倒讓孟含清有些措手不及。
他以前和馮衍素未謀面,當然不會除校園之外在哪裡見過。
可是看馮衍認真的神情,不像是故意找話來消遣他。
孟含清強裝鎮定,說沒有。
馮衍卻不依不饒,剛想和孟含清說什麼,孟含清假借有事,這才脫了身。
其實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孟含清都可以笑着說沒有,甚至是善意地與對方玩笑兩句。
可對方是馮衍。
他是馮耀的兒子,而馮耀之前又對他做了些逾矩出格的事。
雖說這和馮衍沒什麼關系,可孟含清終究無法心無旁骛地直面這個平日裡有些跋扈的馮家少爺。
他分不清馮衍突然問這個的目的是什麼,或許隻是無心,又或許是有意。
孟含清看不明白,所以他再一次逃了,落荒而逃。
倒也不是怕馮衍會和馮耀一樣荒唐,而是總覺得心裡怪怪的。
孟含清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馮衍,或者說,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曾經馮耀對他做過的不堪的事。
所以孟含清的心裡一直有個疙瘩。
這個疙瘩,他以為嫁進祁府之後就會慢慢化解。
也确實化解了一些。
卻沒想到會在校園裡碰到馮耀的兒子。
孟含清告訴自己,馮耀是馮耀,馮衍是馮衍,他們不一樣,别怕。
隻要不去招惹,躲得遠遠的,就會相安無事吧。
卻怎麼也沒想到,周岩白會和馮衍起沖突。
周岩白人緣不好,惹到的又是馮衍,起初還會有其他同學出面調停幫忙,到後來,大家就能避則避。
而孟含清又做不到袖手旁觀。
當初周岩白問孟含清,為什麼選擇站在周岩白這一邊,而不是馮衍。
孟含清當時說的是真心話,卻不是全部。
因為除了同學情誼之外,孟含清還夾帶了些私心。
那就是,他看不得馮耀的兒子欺負人。
隻這一個簡單的理由。
孟含清便一次次挺身而出。
卻沒想到一來二去就間接的和馮衍扯上了瓜葛。
這讓孟含清心裡隐隐有些不安。
可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确實叫人難以啟齒,孟含清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就算是在郝天師面前也不可以。
所以孟含清掐頭去尾,隻把周岩白和馮衍之間的矛盾說給郝天師聽。
“他們兩人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好像是天生的冤家一樣,一碰面就要起沖突。”
郝天師聽後了然:“所有的矛盾、沖突、相交、和睦,人與人氣場相斥或相吸,都有其自己的定數,唇齒尚有相碰,更何況都是年輕氣盛的年紀,偶有摩擦也是尋常罷了,含清也不必太過介懷。”
孟含清問:“那我需要怎麼做?”
“就跟随本心吧,問心無愧就好。”
一句問心無愧,醍醐灌頂。
是啊,他孟含清問心無愧,是那馮耀為老不尊,就算馮衍知道了這事,該羞愧的是他們才對。
孟含清豁然開朗。
心裡那個不為外人道的疙瘩也沒那麼叫孟含清難受了。
孟含清滿眼的感激:“我知道了,謝謝你啊郝天師。”
郝天師颔首:“如果有什麼事想不開的,随時可以來找我,我必洗耳恭聽。”
“嗯。”
孟含清再一次在心中感歎,郝天師真是個很好的人,能夠認識他,是他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