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世瑾松了口氣,嘴角帶笑,又問:“那我和含清還是朋友嗎?像以前一樣。”
陸世瑾面上看着沒事,隻有她懷裡的狸花貓知道她有多緊張,緊張得手都在發抖。
她害怕,她怕經此一事,她和孟含清連朋友都做不成。
陸世瑾這樣坦坦蕩蕩、大大方方地問,孟含清也坦坦蕩蕩、大大方方地答:“當然。”
而後二人相視一笑,就和曾經的每一次相視一笑一樣。
一旁的陸世襄一雙眼睛看看陸世瑾,又看看孟含清,他們這坦蕩又真摯的模樣把他看得感動不已,熱淚盈眶。
當事人都沒有哭呢,他一個旁觀者卻先哭了,忍不住拿袖子擦眼淚。
這倒把孟含清和陸世瑾搞得有些尴尬。
陸世瑾忍不住笑,伸手打了陸世襄的胳膊一下,嫌棄地道:“你瞧你這出息,哭什麼呀?”
陸世襄一張臂,一邊一個,把陸世瑾和孟含清抱在懷裡,哭得更起勁,哽咽道:“朋友好朋友好,論朋友,可不要少了我呀嗚嗚嗚嗚……”
孟含清失笑:“之前聽世瑾說你愛哭,我還不信呢,這下我倒是信了。”
陸世瑾這個時候還不忘揭他的短:“小時候就是這樣,愛哭鬼,比我一個女生都哭得多。”
陸世瑾懷裡的狸花貓可能覺得三個人的擁抱太擁擠了吧,一蹬腿從陸世瑾的臂彎裡跳出來,輕盈地落在書桌上,好奇地嗅了嗅桌上靜放的那本《花間集》,而後伸了伸懶腰卧了下來,尾巴一掃一掃的,聽着書桌旁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嬉笑調侃。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已知。
君已知,那麼便無遺憾。
就算做不了戀人,做朋友總可以吧?
那青澀的剛萌發的愛意不忍心去磋磨半分,也不願就此成為路人,那就把真心全都生長為根深蒂固的友情,天長地久,也是真。
敢愛敢恨、率真直率的陸世瑾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她拿得起也放得下。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這樣清的。
就比如皖憶。
她看着一直守在白玉亭裡等孟含清回來的祁钰看得直皺眉,終于忍無可忍,出聲勸道:“少爺,回屋去吧。”
“不行的,我要在這裡等含清回來,和含清說好了的。”
“少爺,”皖憶看祁钰滿腦子裝的都是孟含清,張口閉口也是孟含清,幾乎是痛心疾首了,恨鐵不成鋼地道:“含清少爺随口的一句,他自己或許都不在意,你何必又這樣放在心上,回屋去吧,回屋裡等也是一樣呀。”
“當然不一樣喽,皖憶你不懂。”祁钰自得其樂得很,對于皖憶的話頗不在意,嘻嘻笑着反駁。
“我怎麼不懂,是少爺你糊塗,”皖憶心裡憋屈得很,小聲嘀咕:“說不定人家在外面和别人風花雪月呢,就你還在這裡傻等着。”
就你傻呵呵的這麼輕易把一顆真心全捧出來,人家在外面受人喜愛得很,那顆真心也不知道分給了多少人。
祁钰一愣,沒聽清,問:“什麼?”
皖憶才發現自己一時失了言,連忙找補:“我是說,含清少爺有他自己的事,自己的打算,比如去上學,學校裡的同學們,結交的朋友,要完成的課業,好多好多,不是時時刻刻都想着少爺你的,少爺你也該有自己的事情,不能滿腦子都是含清少爺,要為自己和未來打算,這樣才對。”
“為自己打算?”祁钰眨巴着眼睛。
皖憶看他這模樣,以為他開竅了,滿懷期許地道:“是啊,少爺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少爺得好好為自己想想,心裡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哦~”祁钰明白了,伸手摸摸自己的心口:“我想想……”
而後閉上眼睛思考,看他那皺着的眉,一臉的認真和凝重,好像真的在仔細思考他心裡想要的是什麼。
皖憶則耐心地在一旁守着,眼中泛起希冀的光,希望他的少爺能開竅一些,看看他的身邊人,而不是一味地把目光全落在孟含清一個人身上。
祁钰閉着眼睛思索了半天,突然睜開眼,眸光堅定不移,像是想通了,在皖憶欣喜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我喜歡含清,心裡想要的就是含清。”
皖憶:………
皖憶嘴角一抽,不死心又問:“沒有别的了嗎?”
“有!”祁钰一握拳。
“什麼?”
“在這裡等含清回來,我們說好了的,可不能食言。”
得,兜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
皖憶差點站不住。
少爺現在完全是小孩子心性,哪裡能考慮到那麼多。
是她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于是她調整好自己的表情,收拾好心情,溫聲道:“少爺可以再慢慢想想,除了含清少爺之外還想要什麼,慢慢想啊,不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