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見月摔得四仰八叉,小腿上插着的箭又碰到桌腿,更是疼得她心肝亂顫。心裡罵到這些該死的捉妖師,真是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
她心下惶惶,滿臉悲怆。
天驚墨朝着其餘捉妖師揮了揮手輕聲說道:“給她包紮。”
立馬上來一個白衣人撕開她腿上的破布,剪斷裸露出來的箭身,蓄力準備一掌拍向她的腿,花見月看着哪一掌,這要是一掌下來她不得疼死啊,正欲張嘴大叫,隻見手掌停在離腿毫米之外,一陣掌風,震出了剩餘半截箭,連帶着血淋淋的箭頭,哐當一聲落在地上。而後白衣人從懷裡掏出一卷白紗,又拿着一瓶不知名的藥粉往傷口倒去,花見月疼得發出一陣亂叫。
天驚墨看着花見月狼狽不堪的樣子輕笑,撿起花見月丢在地上的妖骨,走到她面前,骨節分明的雙指在她額前輕捏成訣,嘴裡喃喃念了幾句,花見月呆愣的看着他,天驚墨瞧着她毫無反應,眼神裡流露出轉瞬而過的疑惑,很快就收斂了神色,轉而語氣緩慢的開口問道:“你這小妖,深夜跑來懋原尋妖骨?”
花見月點了點頭。
天驚墨繼續問:“山下石碑寫着閑人不得靠近懋原,你是看不見?”
“我不識字。”花見月回答得理所當然。
她隻覺得這人真是有毛病,都說閑人不得靠近,她又不是人,明知道她是妖了,還問?
天驚墨輕笑一聲,似是不信。
“這半年裡懋原出的上好妖骨都是你找到的?”
花見月看着包紮好的傷口和門口整整齊齊的白衣捉妖天師,這種情況想跑是跑不了了,如今還不知怎麼才能保住這條小命。
這人能一眼看出她的身份,那些捉妖師又恭恭敬敬的叫他少主,想來不是不尋常角色,看他這渾身貴氣多半是四大天師府之一的少主,加上老圖今日還給她說上京天師府天家,他家少主離開了上京,該不會就是他吧。不管是不是,反正她說得也是實話。
“尋常手藝,不值一提。”說罷花見月笑得有些心虛。都怪老圖,每次叫他分開不同的鋪子賣,不要引人注意,他偏偏不聽,非要說那家鋪子給的價最高,結果還是被察覺了,可憐自己平白遭受橫禍。
天驚墨沉默不語,隻是所有所思的瞧着花見月,眼裡噙着一抹若隐若現的笑意。
花見月看他這表情,立馬裝出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大俠,我就是個無名小妖,從沒害過人性命,也不會妖法,我是個廢物啊,你們把我抓去也沒用,你就高擡貴手,放過我吧,我保證,再也不來懋原了。”說罷還故意眼含熱淚可憐兮兮的望着他。
天驚墨聞言不置可否,頗有興趣看着她:“我可以不殺你,你隻需要幫我做件事情就行了。”
花見月聞言立馬點頭如搗蒜。
“你既是能尋妖骨,那就幫我尋到一副妖骨。”
“什麼妖骨?”
“自然七百年前被誅殺的妖王妖骨。”
花見月心下震驚,覺得這人真是瘋了,傳說中妖王骨那半幅妖骨上封印着他畢生修為,無數尋骨士加上四大天師府都沒能找到,她要是能找到,還用他說,她還會因為這一箭可憐兮兮的在這求他?可是眼下她可不能說這些,隻能谄笑着:“好的好的大俠我一定幫你找到妖王骨。”
天驚墨看着她答應得爽快,眼波流轉間也沒說旁的,朝着白衣少年示意,帶她回去。
白衣少年立馬揮手喚來另外兩個人,二話不說架起她就朝外面走去。
花見月急到:“诶诶诶诶,這是帶我去哪?”
無人回應她。
屋裡的白衣少年待花見月走後立馬朝着天驚墨跪下:“屬下無能,和她在一起的那個和尚跑了。”
天驚墨站起身來脫下身上沾血的外袍,随手的丢在地上。
“無妨,回去吧。”
花見月被架回青州城裡,看着面前朱漆大門上高高懸着的天師府,明晃晃燙金牌匾讓她欲哭無淚。
接着她就被丢進了暗室。
此刻她渾身上下的酸軟和疲憊一股腦的襲來,癱軟在幹草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臨睡前還想着今天沒吃完的半隻醉鵝。
花見月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原本漆黑的暗室點了盞豆大的燭火,她艱難的拖着腿,挪着身坐了起來,肚子裡饑腸辘辘的,全身都沒了力氣。
腿上的傷口因為她的挪動又沁出一圈血。
“喂,喂,有沒有人啊?”花見月朝着外面喊了幾聲,回應她的隻有落針可聞的安靜。
花見月雖然腿不行,但是腦子卻很清明,她低頭看了看腿上的傷口,不知是不是流血太多,加上現在又餓的原因,她總感覺身上冷嗖嗖的,感覺暗室漏風一般,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毫無溫度。她索性心一狠,往腿上的傷口處使勁一按,頓時疼得她心肝亂顫,抓耳撈腮,她眼下顧不得這些,再疼也隻能忍住,拖着腿挪動到暗室鐵栅欄旁繼續大聲朝外喊,可是目之所及皆無人,須臾之間,恍恍惚惚又暈了過去。
天師府裡,天驚墨正領着幾個天師從外面回來,剛一進門就見下人來說昨裡夜裡抓回來的小妖快死了,天師們都不在,下人也隻能等天驚墨回來才禀告。
天驚墨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小妖如此羸弱。立馬叫來身邊另一個天師,正是昨夜追鋪花見月的為首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