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妖骨尋之不盡,等你聚魂,不知何年何月。”花見月沉默一瞬,轉而對他笑起來:“既無來時路,那便隻看歸途。”這本就是她的初衷,現在也如此。
無涯看着她手腕上的鎖魂玦,隐于皮肉之下,骨骼之上。細看之下和他腳上的束魂引并無區别,花見月說得沒錯,弱者唯有自強,不然隻會處處受人掣肘,他隻是擔心,擔心他害怕的事情總有一日會發生,避無可避,也不知他從一開始的決定是否正确,無涯心中歎氣,任憑他自百轉千回,依舊選擇緘口不言。
花見月看着無涯耳尖一動一動的,就知道他心中有事,但又不願意說,她知道他有很多秘密,也知道他的那些欲言又止,若他不願意主動提及,她問了也是無用。花見月拍拍無涯的腦袋,岔開話題說道:“你要是擔心我,不如把你身上的精魄借我用用?”
無涯甩開腦中紛亂的思緒,瞬間跳開,白眼一翻:“你做夢去吧。”
做夢?這反倒讓花見月想起近幾日的怪夢,“你還别說,我這幾日的怪夢甚是奇怪?”無涯停下側耳,“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受傷的原因,以前夢裡都聽不清說話,這兩回倒是聽見一個名字。”
無涯雙耳往後一撇,淡淡道:“什麼名字?”
“阿靈。”無涯震驚得瞪大瞳孔,漆黑深瞳布滿眼球,一動不動,如遭雷擊。花見月不知他是怎麼了,戳了一下他,無涯還是呆滞不動,阿靈這個名字好像讓他想起什麼。
“阿靈是誰,你可是認識?”無涯剛才才穩定的思緒,突然間被這個名字打亂,沉寂幾百年的記憶好像瞬間蜂擁而至,登時壓得他難以呼吸。
“不認識,隻是聽起來很熟悉,或許是以前在哪裡聽過吧。”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躲不開,逃不掉。
“你還看見了什麼?”沉默半晌,無涯才緩緩開口問道,花見月分明見他身上毛發豎立,俨然一副戒備警惕姿态。
“就是一個無臉紅衣女子,一直叫着阿靈,你說這個紅衣女子是誰?是不是青州城的花妖冤魂不散,不敢去找天驚墨反而纏上我了。”無涯緊盯着她的眼瞳緩和下來,周身緊張氣息慢慢松懈下來。“或許你體質特殊,被花妖附身之後心神不甯,才會夢到這些吧!”花見月收回眼角偷偷觀察他的餘光,心中苦笑,又是這一套說辭,他還是不願意說,罷了。
天驚墨一早出門查看靖州城妖界封印地。
妖界封印地還是不斷有妖氣洩洩露而出,比之前更嚴重。若不是他陣法強行加固封印,不讓其擴散,恐怕都不能堅持到上京送來妖骨,陣法雖然能暫時遏制,但終究力弱,抵擋不住妖王骨的煞氣。他隻能每日都來重塑一遍,以防萬一。雖然耗神費力,眼下也并無他法。昨日他才用禁術煉化鎖魂玦,禁術反噬之力未消,今日重塑陣法顯得頗為費力,時令有心想要助他,卻被天驚墨拒絕,等到陣法結成,他也感覺精疲力盡。
時令匆匆趕來扶住他,天驚墨揮手示意不必,看着他面如紙色,神态疲憊,時令忍不住抱怨:“少主就不該用禁術,煉化鎖魂玦,我看那小妖也毫無感激之心。”
天驚墨輕笑:“哦?從何說來?”
時令歎口氣:“少主為她啟用禁術損傷身體,她倒好,整日在府中能吃能睡,仗着身上有傷,現在也不去尋妖骨了,如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妖王骨,少主不覺得她現在越發得尺進寸了嗎?”他出天師府時聽府中天師說花見月大清早就出去了,回來之後便回屋裡睡覺,這小妖倒是把天師府當做自己家了一樣,還有那個胖和尚,整日無事在廚房倒騰,他們哪裡有半分階下囚的自覺。
“她說了,靖州城附近已無大妖骨。”天驚墨看着時令忿忿不平,替花見月申辯。
“她說什麼少主您就信什麼嗎?若不是她擅自闖進妖界封印,少主你也不必如此辛苦,妖性邪惡奸猾,蠱惑人心,少主你.....”天驚墨擡手打斷他的話:“人性尚且有弱點,有弱點之人才更好駕馭,你覺得我是受了她的蠱惑?”
“屬下不敢。”時令明白他說的那些道理,隻是見他如此心有不忍,他自小就在天師府長大,聽的是大道至上,學的是斬妖除魔。“屬下隻是覺得,少主從一開始就不該心軟,諸多麻煩事皆因她而起。”
天驚墨眉頭微促:“行了,我自有分寸。”時令閉嘴,不再多言。
“讓你查的事情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