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是沒裝滿嗎,多帶一個八音盒又不會怎麼樣……求你了!”杜蕊見縫插針,想要将盒子塞進包裡,卻被黎望舒無情攔下。
“不行,這包本來就不大,還得留點地方裝藥品和食物。”黎望舒皺眉,“都什麼時候了,不要任性。”
“可是……”杜蕊抱着盒子不肯松手,“這是大一的時候,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想随身帶着。”
黎望舒一怔,再看那八音盒,果然有點眼熟。
“……那也不行。”她沒有松口,語氣卻軟化了,“外面這麼亂,我們不知道會遇上什麼,多裝幾包餅幹,就能多一點活下去的底氣。把它留在這裡吧,有機會了再回來拿,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再送你新的。”
杜蕊含着淚點頭。
郁儀立在一邊,面無表情地聽着她們二人交談。
一番折騰後,她們終于準備妥當,準備出發。
艱難地背上背包後,杜蕊向手裡哈了口氣,搓了又搓,突然意識到什麼,驚訝地問:“等等,你們兩個就這樣走?不覺得冷嗎?”
黎望舒一怔,低頭打量自己的穿着,這才發現不對勁——她上身隻套了一件漏風的粗線毛衣,下身更是隻有裙子,在這樣的嚴冬裡,按理說早該被凍得吱哇亂叫了……然而,她卻沒感覺到一點寒冷。
自己這是……變異出了抗寒能力?
“我不冷。”她看向另一個衣着單薄的人,“你呢?”
郁儀搖頭,“我體質與常人不同。”
郁儀的青衣說不上來是什麼材質,柔軟又輕薄,加上柔順馬尾與腰間的長劍,看起來有股超然脫俗的氣質;但他肩上還背着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登山包,将那股超然的氣質破壞得一幹二淨。
——他不知從哪兒翻出了這個登山包,将她們帶不下的食物都裝了進去——托杜蕊這個囤積癖的福,家裡各種各樣的速食産品與罐頭多得能吃半個月。
“所以……我們三個裡,隻有我必須裹成球才能出門?”杜蕊吸吸鼻子,艱難地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消防斧,“胳膊都活動不開,怎麼對付怪物啊。”
“忍忍吧,總比凍僵要好。”黎望舒腰間别着廚刀,手裡提着一根裹着彩色塑料紙的長木棍——它的前身是拖把,隻不過被卸掉了拖把頭。
之前被逼到絕路時的心悸感仍然萦繞在心頭,比起廚刀這種近戰武器,長柄的武器更能讓她安心。但将家裡翻了個底朝天,也隻有拖把棍能勉強一用。
“準備好了嗎?”她輕聲詢問,面前二人或緊張或淡然,都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吧。”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順序,黎望舒第一個踏出門檻,杜蕊哆嗦着緊随其後,郁儀感知最靈敏,因此在後方警戒,防止怪物從背後偷襲。
出乎意料地,走廊裡空曠又幹淨,沒有血液,更沒有屍體;兩側的房門大多緊閉,隻有少數幾扇敞着。
“我過來的時候,這一層以下的走廊裡還沒有怪物,但房間裡可能會有,路過時要小心。”郁儀的聲音輕輕地從身後傳來,“現在這個階段,小型怪物還破不開門。”
黎望舒沒有回頭,比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聽到了。她渾身肌肉緊繃,踏出的每一步都輕得不能再輕,每次路過敞開房門時,心跳都會加快幾分,生怕門裡突然撲出一隻怪物。
……雖然面上一直維持着鎮定,但她心底也是怕的。
異變降臨得太過突然,安定的生活轉瞬間就被摧毀,她至今仍有種不真實感,隐隐地期待着這隻是一場噩夢,很快就會醒來。
可惜,現實就是現實,永遠那麼無情——
“喂,你們幾個,外面安全了嗎!”
一道略有些失真、又透着急切的男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走廊裡回蕩。
黎望舒悚然一驚,回頭望去——聲音來自他們剛剛經過的一扇門。房屋的主人大概透過貓眼看到了他們,于是通過門口的小揚聲器發問。
“噓。”最後方的郁儀冷淡地瞥過去一眼,将手指豎在唇邊,低聲警告,“不要出聲。”
“什麼?為什麼!”房裡的人非但沒有聽從勸告,反而以為他們要走,着急地放大了聲音,“你們要去哪裡?那些觸手怪又要怎麼對付啊?”
蠢貨!
黎望舒面色一變。
那揚聲器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放大聲音的效果出奇地好,她在近處甚至感覺耳膜都被震得發出了嗡鳴。
——這下,恐怕整棟樓的怪物都要被引過來了!
黎望舒焦灼地環視一圈,暫時還沒看到怪物的影子,于是語速極快地回過頭去,催促道:“别管他了,趁怪物還沒過來,我們快走!”
然而,身後的杜蕊面色慘白,顫抖着伸出手,指了指她的背後,開口時牙關都在打戰:“來、來不及了……”
一瞬間,她頭皮炸開,僵硬地回身望去——走廊的盡頭,一個黑色團子伏在地上,緩慢地向他們的方向蠕動着,行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蜿蜒的血痕,看方向,是從樓上下來的。
這次的團子,和她之前在廣場上看到的又有些不同——廣場上那隻體型較小,而且沒有眼睛;這一隻體型大了幾圈,背上頂着一隻血紅色的碩大眼球,滴溜溜地轉動着。
“小蕊……準備上了。”黎望舒牙關緊咬,從喉嚨裡擠出聲音。
背後傳來一聲尖銳的抽泣。
就在黎望舒舉起拖把棍,擺好架勢的那個瞬間,黑團子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一瞬停頓後,驟然加快了速度,從地上彈起,血盆大口直沖她的面門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