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部壕氣沖天的裝潢不同,别墅區内部的氛圍異常幽靜,小路邊上種滿應季花木,鼻間滿是臘梅和玉蘭的幽幽香氣。
“等等,這個地方剛剛好像走過了。”跟在聞風藻身後繞了大半圈,甚至撬開了幾棟别墅的大門後,黎望舒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聲,“你帶着我們兜圈子?”
“我也不想這樣的!這邊路太繞了,所有房子從外面看長得都差不多。”遲遲找不到目标不說,還要被身邊人投以懷疑的視線,聞風藻愈發煩躁,“每次來這裡都會迷路,所以我才想一個人找……不耐煩了就回車上等。”
“我又沒說要回去。”沒等聞風藻松一口氣,黎望舒又接着說:“……但你走得實在太慢了,需要我把你舉起來嗎?你隻需要負責指路就好。”
郁儀皺起眉頭,立刻接話:“你别碰他,讓我來。”
身後傳來杜蕊的噴笑聲,聞風藻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們:“你們幾個都閉上嘴!”
又繞了大半圈後,幾人在一棟小樓門前停下腳步。
一路聽着另外三人插科打诨,聞風藻心中那點緊張感早就被磨得一幹二淨了——他僵着一張臉,指向那棟平平無奇的二層别墅,肯定道:“就是這裡。”
“看起來和之前撬開的幾棟沒什麼不同啊。”杜蕊皺了皺鼻子,“你确定?”
“不一樣的。有些東西,需要看到了才能回憶起來。”聞風藻眼神複雜,“……門沒鎖,我們進去吧。”
踏入房門,一股潮濕的黴氣撲面而來,像是有段時間沒有通風了;眼前是一間寬敞的客廳,裝修風格溫馨中透着幾分時髦,牆壁上挂着超大尺寸的液晶屏,看得杜蕊倒吸了一口涼氣。
聞風藻在一樓簡單轉了一圈後,便噔噔幾步跑上了樓梯,但沒等黎望舒跟上去,他便耷拉着肩膀、看起來有點失落地又下來了。
“樓上也沒人。”他在沙發上坐下,伸手将茶幾上翻倒的相框扶正了,盯着它歎了口氣,“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本來也沒抱多大期望。”
——照片中,一個女人側坐在扶手椅上,長卷發披散在肩頭,看起來與聞風藻有幾分相似,目光銳利又充滿自信,氣場十足;一個看起來隻有三五歲的小女孩紮着兩條可愛的羊角辮,坐在女人的膝蓋上,目光懵懂,一旁溫文爾雅的男士牽着她的小手,鼻梁上架着金絲眼鏡,對着鏡頭露出溫和的笑容。
這是張看起來十分溫馨的全家福——但奇怪的是,上面隻有三人,并沒有聞風藻的身影。
“這就是我媽媽,她身邊的是我的繼父,和我同母異父的妹妹……說來慚愧,我現在才知道這個妹妹長什麼樣子。”仿佛看出了黎望舒的疑惑,聞風藻低聲解釋,“我的親生父親是個爛酒鬼,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和他離婚了。”
“繼父對你不好?”黎望舒問。
“不,他是個很好的人。我媽是個工作狂,總是抽不出時間陪我,小學的時候,為我開家長會的一直是他。”聞風藻勾起嘴角,但那笑容怎麼看都透着一股苦澀,“但我那時候很叛逆,初中上了寄宿學校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媽媽應該也對我失望了吧,自那之後就不怎麼聯系我了。”
黎望舒不知怎麼安慰他,隻好試着轉移話題,“……你妹妹和你長得挺像,挺可愛的。”
“的确。”聞風藻桃花眼微微眯起,又回到了平時笑呵呵的模樣,“但你這句可愛是在誇她,還是在誇我?”
“都有吧,又不沖突。”黎望舒随口道。
“嗯?”似乎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似的,聞風藻拖長尾音,還想接着問,但視線一偏,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郁儀殺氣騰騰的視線——他愣了一下,随即不閃不避地盯了回去,挑釁地揚起了眉毛。
“……!”郁儀猛地握緊了劍柄。
确認了房子裡沒有活人後,聞風藻離開得不帶半分留戀,連那張全家福都沒有帶走。一行人沿着來時的路慢慢向外走,即将走出那扇氣派大門時,黎望舒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
“怎麼了?”發現她沒有跟上來,杜蕊疑惑地問。
黎望舒目光緩緩從平靜的樹籬間掃過,胸中隐隐地又冒出了一股焦躁感——剛剛,她察覺到背後有一道窺視的視線,一直跟随着他們幾人。
但與怪潮中那道粘膩視線不同,這道目光飽含着惡意,打算将他們四人拆吃入腹似的,泛着毒蛇似的冰冷。
“……有人在跟蹤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