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清啊。”安靜的車廂裡,杜蕊握着方向盤,突然感歎了一句。
黎望舒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雪景發呆,還沉浸在方才的情緒中。冷不丁聽到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她略有些茫然地回頭看去,“嗯?”
“呃……我是說,外面變得好冷清,完全見不到活物。”接收到同伴莫名其妙的視線,杜蕊補充道:“讓人想象不到,曾經這附近居然聚起過那麼多怪物,鋪天蓋地的,多到讓人覺得,這座城市好像都裝不下它們。”
黎望舒深有同感地點頭——正如杜蕊所說,雪中的城市看起來安甯又靜谧,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一切污穢都被覆蓋在皚皚白雪之下。
“哎,你們說,那些怪物平時都躲在哪兒啊?”杜蕊問。
“可能都塞在下水道裡頭吧。”黎望舒想了想,“畢竟長得像章魚,喜歡水也沒什麼奇怪的。”
“嗯……”似乎想到了什麼糟糕的畫面,杜蕊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連忙甩了甩腦袋,試圖轉移話題,“那你呢,現在看到水池會有一頭紮進去的欲望嗎?”
“要看水質如何。”黎望舒說,“我從小就喜歡水邊,就算沒長觸手,遇見清澈的水池也會想紮進去玩一玩的。”
“也是,畢業旅行的時候就是你第一個提出想去海邊……沒有參考價值啊。”杜蕊被勾起了好奇心,“喂,聞風藻,睡着了嗎?”
“幹嘛。”聞風藻沒好氣地掀開眼皮。
“你現在對水有什麼特别的情結嗎?”杜蕊興緻勃勃地問。
“隻在口渴的時候有。”随口敷衍了一句,聞風藻本想合上眼接着睡,視線卻突然凝在了窗外某處。
“怎麼了?”從後視鏡裡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黎望舒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卻隻看到了一片平平無奇的住宅區。
“……沒什麼。”聞風藻頓了頓,若無其事地重新閉眼,拇指卻焦躁地按壓起了自己的關節。沉默地聽着前面二人閑聊了一會兒,他将指節掰得發出一聲脆響,忍無可忍了似的,突然出聲,“抱歉,能在這兒停一下嗎?”
條件反射地,杜蕊猛地刹車,波及到了在後座睡着的郁儀——颠簸之下,他額頭不偏不倚地磕上了懷中的劍柄,眉心處的一小片紅痕在白皙皮膚上顯得格外醒目。被起床氣裹挾,郁儀朝前座投去冷飕飕的視線。
“對、對不起,我一時心急……”杜蕊幹笑兩聲,從後視鏡裡看到了聞風藻解安全帶的樣子,“你要去哪?”
“我想去看看剛剛經過的那片住宅區。”聞風藻頓了頓,語氣低落,“……我母親住在那裡面。”
“啊?怎麼不早說!”杜蕊回頭看了一眼,“有點遠啊……你等一下,我調個頭開回去。”
“不用浪費油,走兩步就到了。”聞風藻拉開車門,跳了下去,“各位不必跟來,我一個人去就行。”
“那怎麼行。”黎望舒追了出去。
“真的不用……”不敢回頭去看,聞風藻悶頭加快腳步,但脖子上突然傳來冰冷的觸感,一根觸手轉瞬間便纏住了他的脖頸——熟悉的窒息感上湧,他一下子停住腳步,僵在了原地。
“對不起,勒到你了?”一轉眼的功夫,黎望舒就追到了他身後,擔憂地揪住了他的後領,“但你也有不對的地方,沒解釋清楚就執意單獨行動,很讓人擔心啊。”
“……為什麼是脖子?”可能是出于窒息,聞風藻滿面通紅。
“你很介意這個?我下次會換其他位置的。”談話間,杜蕊把車倒了回來,黎望舒将他重新推進車廂内,“一個人行動太危險了,等會兒我跟你一起進去。”
聞風藻紅着臉捂住脖子,含糊地嘟哝了一句什麼,但誰都沒有注意聽——郁儀忙着向黎望舒表态,堅定地表示自己一定要跟在她身邊;杜蕊不想一個人留在車裡,于是也鬧着要一起跟過去。
于是,一番折騰後,四個人齊齊整整地站在了一片高檔别墅區的入口處。
“聞風藻,你家住在别墅啊。”望着眼前氣派的大門,杜蕊驚歎道,“不愧是學美術的。”
“不是我家,是我母親家。”聞風藻強調,“我平時不住在這兒。”
“嗯……媽媽的家不也是你家嗎?”杜蕊沒想明白,但也沒過多糾結,“總之帶路吧!”
但聞風藻卻有些為難似的,猶豫着左右張望一番後,才遲疑地邁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