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昏暗的肉腔裡,高高嵌在牆裡的青色蟲母俯視着底下四人,表情柔和,态度友好。然而,一聲劍鳴擊碎了它虛僞的面具——
“等、等等!”眼見郁儀二話不說就要拔劍刺過來,蟲母眼皮一跳,飛速道:“你們難道沒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沒什麼好說的。”黎望舒不吃這套,“要留遺言就快點,我們趕時間。”
“别着急啊,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蟲母彎了彎眼,遙遙地沖她張開雙臂,柔聲道:“你看,我什麼都不打算做,冷靜下來好好談談如何?”
“是不敢做吧。”黎望舒冷笑,“廢話少說,不想死的話,就把知道的情報都吐出來,比如……你們的女皇。”
“原來你對女皇陛下感興趣。”蟲母喜悅地睜大雙眼,語氣帶着幾分狂熱,“它血脈高貴、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是我們偉大的神!可惜我隻是個低級種,連女皇陛下的樣子都沒見過。”
沒有瞳孔的雙眼緊盯着黎望舒,它舔了舔唇,笑着說:“女皇陛下終有一天會降臨在這顆星球上,到了那時,一切弱小的生靈都将跪拜在它膝下。如果是你的話……現在投向我們這一邊,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你似乎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黎望舒淡淡一笑,觸手猛地伸出,纏住了蟲母的脖頸,“從現在開始,我問,你才能答。敢有一句謊話,你的腦袋就會被絞下來。”
“你也長着觸手,我們是同類……呃!”觸手收緊,蟲母吃痛,立刻乖乖閉上了嘴。
被它的順從取悅,黎望舒微微挑眉——在階梯上時她就發現了,這家夥似乎格外怕痛,稍微施加一點力量,它就像個鹌鹑似的變得順服又谄媚。
“再有下次,我不會手軟。”黎望舒指向聞風藻,“第一個問題,他母親聞莺還活着嗎?”
“……死了。”蟲母看起來有些失落,“我沒打算立刻吃掉她,本來想多養幾天的,但人類實在太脆弱,稍微移開一會兒目光就死掉了。”
聞風藻呼吸粗重,雙目充血,握緊了手中鐵叉。
“風藻,别傷心。”蟲母安慰他,“你還有我啊——就像之前那個誘餌一樣,我可以再捏一個聞莺出來陪你,保證比原先的她更愛你。”
“閉嘴!”聞風藻實在忍不下去了,往前沖了兩步,将鐵叉狠狠地刺進了蟲母的腹中;血肉被翻攪,蟲母疼得面容扭曲,但氣管被勒緊,連半聲悲鳴都發不出來。
“第二個問題,你們的女皇将在什麼時候降臨。”黎望舒接着問。
“咳咳……聞風藻,你太過分了,我明明是為了你好!”脖頸上的觸手又有收緊的趨勢,蟲母喘着氣,不情願地回答:“大概在一年之後吧。”
“它在說謊。”郁儀眉峰微蹙,突然出聲。
沒去追究郁儀的結論從何而來,黎望舒目光一冷,觸手下移,一眨眼的功夫便絞斷了蟲母的右手臂。
“嗷——”青綠血液從凹凸不平的斷面噴湧而出,蟲母慘叫一聲,“我、我不知道!以我的等級,根本接觸不到這樣的機密!”
緩了兩口氣,它怒目盯向郁儀,恨聲道:“是辨真識僞的能力?個個都擁有能力……你們究竟吞了我多少同胞!”
“再敢說謊,小心你的腦袋。”黎望舒沒有否認,“第三個問題,你好像很清楚我們的能力從何而來……想活命就老實回答。”
蟲母卻沒有回答——它盯着黎望舒看了兩秒,漂亮的五官突然扯出了一個獰笑:“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打算放過我,對吧?”
“你覺得呢?”黎望舒反問。
“哈哈……果然!人類真是虛僞又狡詐!”蟲母額角繃起幾條青筋,放聲大笑,無神雙眼之中藍光大作,照亮了深紅腔壁,與之混成了詭異的顔色,“不枉我拖延了這麼多時間——一個也别想跑,統統變成我的養分吧!”
……在下方四人毫無所覺的時候,它已經聚起了足夠多的能量,隻待心念一動,就能直刺精神本源,将他們盡數放倒——
它得意的喊聲在地下肉腔中回蕩,然而一秒、兩秒……足足等待了半分鐘,場面沒有任何變化,脖子上的觸手沒有放松,下方的四個人類仍滿面警惕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