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招數呢?”黎望舒卸下防禦姿态,好整以暇地擡頭望去。
“怎麼可能!”底牌完全不起作用,蟲母眼珠幾乎要從眼眶中滾落出來,第一次露出了驚慌的表情。
它提着心細細一看,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四個人類頭頂,籠罩着一層肉眼難以識别的透明波紋,它的能量波撞上這層波紋,宛如水珠落入大海似的,轉瞬間就融入其中了。
“這是……屏障?”意識到自己再無反抗之力,蟲母眼角溢出淚水,緊緊抓住了頸間的觸手,又變回了那副柔弱的樣子,“拜托,别殺我,我、我隻是太餓了……想活着有什麼不對!要是殺了我,女皇陛下降臨之後不會放過你們的!”
蟲母前後反差大得詭異,好像有哪裡不對勁……黎望舒将疑惑暫且擱置,偏過頭,輕聲問:“想不想親手殺了它?”
聞風藻面色難看,搖了搖頭。
“我捕食……咳咳……是為了養分,弱肉強食……這個世界向來如此!”即便脖頸被勒成了深青色,蟲母還不願罷休似的,艱難地從氣管中擠出了斷斷續續的話語,“你們殺我……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你弱。”黎望舒語氣冷淡,回答得堅決又笃定,不帶一絲猶豫,“不夠強大,就要做好被獵物反殺的覺悟。”
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蟲母瞪大了眼睛,失去焦距的目光從身側的深紅牆壁上劃過,淚珠從眼角滑落,啞聲喃喃一句:“我的孩子”之後,長發飄飄的頭顱就從脖頸上掉落下來,泡進了粘稠的綠色粘液中。
随着蟲母的死亡,深紅牆壁脫水了似的,原本光澤又濕潤的表面逐漸皺縮,擠出了一道道幹癟皺紋;失去支撐的半個身體倒挂在牆上,露出了腰下的一條條鮮紅血管——蟲母本就長在牆上,下半身沒有腿部結構,取而代之的是這些絲瓜瓤般的血管,将它與整個巢穴連接在一起。
“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郁儀催促,“蟲母死亡後,巢穴會被泥土壓塌。”
一聽這話,幾人來不及深思,立刻回頭踩着粘液,艱難地向外跋涉。
“哇!”身體驟然騰空,失重感襲來,杜蕊忍不住驚叫一聲——絞死了幾波不長眼撲過來的幼生體後,黎望舒嫌棄杜蕊與聞風藻走得太慢,于是直接将他們二人卷向半空,飛速朝出口遊去,總算在階梯完全塌陷前沖出了肉粉色洞口,回到了别墅之中。
“咳咳……終于回來了!”被黎望舒的觸手颠得翻江倒海,杜蕊含淚伏在地上,呼吸着來之不易的新鮮空氣,“但感覺自己被腌入味了……”
在粘液遍布的肉腔裡滾了一遭,幾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身上沾滿污穢不說,身心也疲憊不堪了。聞風藻喘着氣坐在地上,盯着肉粉色門洞逐漸萎縮,閉了閉眼,壓下鼻間湧起的酸澀,若無其事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停車的地方還算隐蔽,要不先回我家休整一晚,換身衣服,明天再出發?”
“贊成!”杜蕊立刻附議。
确認肉粉色門洞完全消失後,四人又回到了聞風藻家。換上幹淨衣物後,幾人聚在了聞風藻的卧室中。
“哈……好困啊。”杜蕊仰面倒在地毯上,四肢胡亂攤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要是能洗個澡就好了,身上還是有點黏糊。”
“哪有那樣的條件。”聞風藻平淡道,“有地方休息就不錯了。”
“我就是随口一說……”杜蕊困意上湧,眼皮逐漸耷拉下去,突然,她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一下子撐開眼皮,坐了起來,“哎,你們說,之前鄧姐那邊的怪潮,會不會是蟲母組織的?”
“的确有這種可能性。”聞風藻眉毛皺起,“我一直覺得,怪潮來得奇怪,去得也奇怪,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那我們鏟除了蟲母,豈不就是為鄧姐的新基地鏟除了一個巨大隐患?”杜蕊興奮得雙頰發紅,“這樣一想,還挺有成就感的。”
“你說得沒錯,但……我認為蟲母和怪潮的形成沒有關系。”黎望舒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将自己的推測說出來,“蟲母隻能待在巢穴裡,無法移動,但怪潮那天晚上,我在對面大廈頂層看見了一抹藍光。”
“藍光?”杜蕊看起來有些困惑。
“聞風藻使用能力時,瞳孔會變藍,蟲母與我們對峙、撕下僞裝時,眼中也閃過了這種藍光,但不知為什麼,它的能力似乎沒有奏效。”黎望舒分析,“我認為,怪潮那晚的藍光很可能來源于同樣擁有特殊能力的人。”
“你說得該不會是蟲母變臉的時候吧……那時候它的眼睛發過光嗎?”杜蕊卻撓了撓後腦勺,皺着臉回憶,“我明明一直盯着它的臉,但沒有見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