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房間裡陷入了沉默。
“……我說錯什麼了嗎?”杜蕊幹笑一聲,“可能是我眼花了吧,常有的事,沒什麼好奇怪的。”
……不,這很奇怪,黎望舒回想起當時的狀況——
地下賣場初見聞風藻時,杜蕊在房間外頭便中了招,自然沒見過他發動能力時的模樣;但蟲母不同,它眼中的光芒極盛,幾乎照亮了大半的腔壁,怎麼可能沒注意到。
“就算你這樣說……”聽了黎望舒的描述,杜蕊又抓耳撓腮地回憶了一番,但依舊沒有任何印象。
“除去你,我們三個當時都看到了。”說着,黎望舒和另外二人對視一眼,收獲了兩個肯定的點頭。
“既然這樣,不如現在就來實驗一番如何。”郁儀抱劍立在窗邊,提議道。
“實驗?要怎麼做。”聞風藻話音未落,三人的目光就一齊聚到了他身上——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我?”
“我們幾個當中,隻有你有能力發光。”黎望舒眨了眨眼,“在杜蕊面前用一次能力,就能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看見了。”
“但我記得你說過,小聞的能力是範圍性無差别攻擊吧。”杜蕊弱弱地冒頭,“離得太遠看不清,離得近了又會中招……這要怎麼解決。”
“就算中招也無所謂。”黎望舒笑了,“他的催眠又沒有副作用,你本來就該睡了,隻要明天醒來的時候别把看到的東西忘掉,就沒有任何問題。”
“也對哦!”杜蕊恍然大悟,一拍胸脯,“來吧小聞,我準備好了。”
接收到黎望舒與杜蕊隐含期待的目光,聞風藻額角青筋一跳,歎了口氣,無奈地指向郁儀,“好吧……但郁儀得離遠點,他在場的話,我會被反噬。”
回想起上一次對郁儀使用能力時的光景,聞風藻仍然心有餘悸——那種宛如鐵錘重擊、撕裂大腦似的疼痛,他不想再體驗一回了。
“行。”郁儀幹脆利落地點頭,拉開窗戶就要往外跳,“結束了記得叫我。”
“……為什麼不走正門啊。”來不及阻止,眼看着郁儀的烏黑馬尾融進了窗外的夜色,黎望舒又指了指自己,“那我也回避?讓你頭痛的有可能是我。”
聞風藻略一猶豫,咬牙搖頭:“不,你留下比較好。”
“你确定?”
“确定,出了事我自己承擔。”聞風藻堅定點頭,“有你在,就能确認我眼中到底有沒有藍光,這個叫,呃……控制變量!”
“等等,這個詞好像不該用在這裡吧……”理科生杜蕊神經一動。
黎望舒也不打算繼續勸他,而是在杜蕊身邊盤起觸手坐下,擡眸認真地望着他的眼睛——與母親聞莺相同,聞風藻的瞳孔是溫柔的深褐色,桃花眼線條流暢,眼尾微紅上揚,無論何時看起來都泛着笑意。但不知為何,此時他的目光正不自然地小幅度遊移,似乎很不願意與黎望舒對視。
“有什麼不妥嗎?”黎望舒問,“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咳……我不是那個意思。”聞風藻面皮微紅,清了清嗓子,“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
杜蕊緊張地點了點頭,生怕錯過,死死盯着聞風藻的瞳孔不放。
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内心的躁動後,聞風藻喚出了袖中的觸手,淡淡的熒光映襯下,他瞳孔中緩緩轉起淺藍色光芒——也不知到底看沒看清,杜蕊立刻兩眼一翻,向後仰去,似乎睡得比上次更快。
黎望舒及時接住了杜蕊,沒讓她的後腦勺磕在地闆上。她剛将杜蕊平放在地毯上,對面就傳來了一聲壓抑着的痛苦呻吟——
“呃……”聞風藻面如金紙,腦袋低垂着,雙手捂着額頭,冷汗從指間滴落。他喘息着擡起頭,眼下又聚起了鮮紅的血淚,粘稠地劃過臉頰,滴落在地毯上。
“對……對不起……”他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甚至來不及将一句話說完,也兩眼一翻,失去了意識。
黎望舒:“……哦豁。”
……
“所以……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了?”回到房間裡,郁儀絲毫不關心地上昏睡的二人,反而有些高興似的,抿唇看了眼黎望舒。
“重點是這個麼。”黎望舒反手關門,對他奇怪的關注點感到無語,“開始前我就隐約有預感,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不是你的錯。”怕她自責,郁儀立刻出聲。
“的确不是我的錯——我盡了提醒的義務,也沒打算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黎望舒靠着牆坐下,“真不知道聞風藻哪來的自信……等會兒醒過來他又該喊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