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似乎很難以啟齒似的,連霏隻開了個頭,又突兀地止住了。
“怎麼了。”黎望舒回頭,“一個人害怕嗎?那就隻能先忍到杜蕊他們回來了。”
“沒事。”連霏勉強笑了笑,“我是想說,要去江城的話,最好從外環繞路,别從市中心走。那裡怪物很多,車輛根本無法通行,我的車已經陷在裡面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的提醒。”黎望舒微笑着道謝,“那我走了,你一個人沒關系吧?”
“嗯,放心吧。”
看着黎望舒的背影遠去,連霏歎了口氣。
“嗚?”仿佛在詢問她似的,邊牧妞妞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臉。
“沒事啦,隻是我太沒出息了……對不起。”連霏抱緊了妞妞,将臉埋在它柔順的背毛上,“你也很喜歡她,對吧?”
“汪!”妞妞兩眼放光。
“那我們等下一起努力,一定要讓她帶上我們。”連霏捧起妞妞的臉,與它對視,“明白了嗎。”
“汪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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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間裡,五個人聚在一起,将附近搜集到的物資打包整理,做出發前最後的準備。
“……咳咳咳!”
連霏靠在牆邊,小口啃着壓縮餅幹,斟酌着措辭,在心中預演與黎望舒對話的場景,但不小心将餅幹渣嗆進了氣管裡。見她咳得難受,杜蕊連忙放下了手中的包裹,遞過去一瓶水:“别着急,我們又不是現在就走。”
“見笑了,不好意思……”灌了兩大口水,連霏好不容易緩了過來,面上又開始泛紅,“其實從昨天清晨開始,我就什麼也沒吃過了。傷口恢複耗費得能量太多,我餓得像是能吃下一頭牛。”
“我也有過這種感覺。”黎望舒贊同,“之前觸手被紮穿過一次,還沒包紮就睡過去了,醒來後雖然修複得光潔如初,但也餓得厲害。”
“你指的不會是怪潮那晚吧。”郁儀眉毛一動,“我記得你保證過,睡前會自己包紮。”
“有嗎?”黎望舒裝傻,“我恢複得那麼快,不用浪費藥品。”
“那可是怪物的咬傷,萬一感染了怎麼辦!”郁儀将箱子往地上一撂,擰眉盯着她,“你又騙我,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黎望舒不想聽郁儀長篇大論,于是故技重施,悄悄伸出觸手,鑽進他的褲管,牢牢纏住了他的小腿,果然效果拔群——郁儀難以置信地瞪了她一眼,漲紅了臉的同時,立刻閉上了嘴。
黎望舒毫無羞愧之意,作為回應,甚至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
“哎呀,别吵架嘛。”對他們私底下的小動作毫無所覺,杜蕊開始勸架,“郁儀也是為了你好,我們又不缺藥品。”
“嗯嗯。”黎望舒敷衍。
“我這一路也大大小小地受過不少傷,但因為沒搶到藥和繃帶,所以沒怎麼包紮過。”連霏随口講述自己的經曆,“最嚴重的一次是肚子被劃破了。當時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把腸子塞回去睡了一覺之後,居然奇迹般地醒了過來……那時候也特别餓,足足吃了半箱面餅才緩過來。”
“啊?腸子?”杜蕊被震撼到了,“這麼離譜的事,你怎麼說得像茶餘飯後的閑話似的,一點緊張感也沒有啊。”
“畢竟已經過去了,回想起來沒什麼真實感,甚至不像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事情。”注意到杜蕊愈發合不攏的嘴巴,連霏連忙補充:“當然,那時候我還是很害怕的,抓起自己腸子的時候,手都被燙得發抖。”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杜蕊面色發青。
“對了,聽說你以前在山城念過高中。”緩過來之後,杜蕊又問,“接下來準備回山城嗎?你的家人應該在那裡吧。”
“我已經沒有在世的親人了。”連霏輕輕搖頭,“我是爸媽的老來女,他們二位前幾年就已經去世了,無病無災,自然死亡。”
“對不起啊……我這張破嘴。”又戳到了别人的傷心事,杜蕊縮了縮脖子。
“沒關系的,不用避諱,人總有這麼一天。”連霏卻看得開,“我反而很慶幸。要是再多活幾年,在這樣荒誕的世界裡,他們二老無力反抗,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杜蕊認同地點頭,但不好意思再開口,房間裡陷入了沉寂。
……這似乎是個提出請求的好機會。
“其實,我本來不打算回山城。”順着先前的話題,連霏磕磕絆絆地解釋:“我在湖市這邊有事要辦,現在也已經辦完了。”
——很顯然,她不擅長撒謊。眼神躲閃得厲害不說,耳根也迅速染上了紅暈,手指纏繞在一起,幾乎快要打成結了,别說黎望舒,就連一向遲鈍的杜蕊也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