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磚砌成的房間裡,明媚陽光透過窗戶灑入,幾個人圍着桌子坐成一圈,不時朝背光的陰暗牆角投去視線——郁儀自己搬了張闆凳,面朝牆壁悶坐着,隻留給衆人一個倔強的背影。
“别生氣了。”黎望舒無奈地說,“你也聽到了,那可是獲取能力的方法。”
郁儀垂着頭不說話,看起來失落極了,良久才憋出一句:“但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留在這裡。”
“别那麼心急,拿到情報我們立刻離開。”黎望舒頓了頓,“先前的約定應該還算數吧。”
“先違背約定的是你。”郁儀被自己硬邦邦的聲音驚到,僵着臉猶豫了兩秒,又不安地放輕了語氣,底氣不足地問:“……如果我說了,你會遵守諾言離開這裡嗎?”
“可能會吧。”黎望舒含糊地說,“看情況。”
她總有種預感,塞拉斯不會輕易地将真正的方法告訴她。
“那我也一樣。”郁儀又開始鬧别扭,“看情況決定要不要告訴你。”
黎望舒心累地歎了口氣。
……約半小時前。
聽了塞拉斯那句話後,黎望舒可恥地動搖了。
先前,她為了探明“吞噬”指的到底是什麼,不惜背負着被同伴當成精神病的風險也要嘗一嘗彼岸的觸手,此刻答案就在眼前,讓她如何不心動。
雖然很對不起郁儀,但她無論如何也要看一看塞拉斯所謂的方法。
确定了他們将會留下之後,塞拉斯将他們領進了紅磚房中。
與外頭的簡陋模樣不同,房間内部被布置得頗具情調——房間内書架、梳妝台等等家具一應俱全,地面鋪着柔軟地毯,中央的小圓桌被精緻的桌布覆蓋,上頭擺着一套看起來很昂貴的茶具;窗框上綴着淺藍色絲制窗簾,美中不足的是,窗外的景色并不是美麗的海景,而是一片荒田。
“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杜蕊撐着臉,被溫暖的陽光曬得昏昏欲睡。
“塞拉斯隻說了需要準備,但沒說需要多長時間。”黎望舒站起身來,“我去問一問好了。”
“别去。”杜蕊有氣無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别說郁儀了,連我都不想放你去和那個塞拉斯單獨接觸……他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你覺得我會輸給他?”黎望舒挑眉,“我沒在他身上感覺到威脅,毫無疑問,我比他更強,所以才敢帶着你們留下。”
“我指的不是強弱。”杜蕊艱難地組織語言,“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無論你在做什麼,他的目光時時刻刻都粘在你身上,看得人心裡毛毛的……和他打交道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啊,我覺得他對你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又來了,你少女漫看太多了吧。”黎望舒沒放在心上。
無視了杜蕊的抗議,沉吟片刻後,她壓低聲音,與同伴們分享了自己先前的三種猜想。
事實證明,個人的思維能力是局限的,情報需要及時共享,不僅能讓同伴提高警惕,還能在讨論過程中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
“我也認為第三種猜想可能性最大,塞拉斯應該有能力控制全村的人。”聞風藻摸了摸下巴,“而且,關于塞拉斯……之前沒來得及說,和黎姐一樣,我在他的身上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精神力波動,但他又展示出了極為強悍的精神力。”
“你的意思是……”黎望舒微微驚訝。
“我們需要對之前的猜想進行修正——就算感受不到波動,也不意味着精神力不存在,恰恰相反,這很可能意味着對方的能力大大超出了我的能力,所以才無法觀測。”聞風藻将視線投向黎望舒,“黎姐,你的大腦中潛藏着巨大的潛力。”
……巨大的潛力?
“很高興能聽到你這樣說。”短暫的沉默過後,黎望舒面上沒什麼表情,“但我依然什麼也感覺不到。”
“嗚……”妞妞直起身來,用頭頂蹭了蹭她的手背。
“你在安慰我嗎?謝謝。”黎望舒忍不住笑了,順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别誤會,我并不覺得失落。精神力對我來說隻是錦上添花,我不缺那一點力量。”
“咚咚。”
幾人正在讨論中,房門突然被輕輕敲響了,妞妞瞬間警覺起來,沖着房門“汪汪”叫了兩聲。
“請進。”黎望舒擡眸望去,推門進來的是塞拉斯——他似乎又打理了一番自己的形象,一頭金發被束起,寬松地垂在頸側,手中拎着一個精緻的小茶壺,壺嘴冒着絲絲熱氣。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您。”剛一邁入房門中,他的視線又鎖定在了黎望舒身上,輕輕朝她附身行禮,“每每見到您的面龐,我都發自内心地感到喜悅。”
郁儀面色一黑,搬着凳子坐回了黎望舒身邊,警惕地盯着塞拉斯的一舉一動。
“你的準備什麼時候才能完成?”無視了他輕佻的言語,黎望舒問。
“今天的日落前,我将會為您展示普通人獲得力量的全過程。”塞拉斯從圓桌上的茶具中揀出了一隻小巧的茶杯,不緊不慢地往裡面注滿淡紅茶液,又将茶杯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她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是我親手泡的紅茶,期待您品嘗後的感想。”
桌邊坐着這麼多人,他卻獨獨隻倒了這一杯茶——面前的紅茶還冒着熱氣,茶葉清香撲鼻,黎望舒若有所思,指尖從杯沿劃過,并沒有将它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