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淮璟卯足了勁兒逃離是非之地,瞧着這幫人不會在追來。趕忙找了個離戰場很遠的安全距離坐下來修養身心。
“要使了!這半點能用的東西沒讨到就算了,還折損了件衣服!”他仰天長歎。
那群商販店家不知怎麼回事,給他的從始至終都隻有吃的,衣服和銀子一個給得也沒有。
“噓!”林宇舟阻止他,“别出聲,有人來了!”
廖淮璟被追得有了創傷後應激障礙,聽到“有人來了”四個字,連問也沒問,眼睛迅速四下打量起來。然後噌地起身,貓進了一旁茂密的樹叢。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匹白馬飛速奔來,上面坐了個白衣無瑕的公子,一雙桃花眼含笑。廖淮璟心思又活絡起來:“這小少年看起來沒什麼危險,并且應該能讨到點有用的東西!”
說罷,也不等林宇舟阻止,便從樹叢裡竄了出去。
“小心!”蘇溫雨大喊,手裡一刻不停。在他的努力下,那馬兒在離廖淮璟三米處險險停下。
懸崖勒馬的蘇溫雨跳下馬來,走到廖淮璟跟前,拍着胸脯道:“好險好險!”
看着廖淮璟這破布爛衫,腳上還少了隻鞋的可憐模樣。蘇溫雨趕忙收了臉上的驚愕,以捍衛小乞丐寥寥無幾的尊嚴,關懷備至問:“你這是……啊沒事,要我幫忙嗎?”
蘇溫雨見半天廖淮璟都沒說話,以為對方是個啞巴,憐憫地看着廖淮璟,從墜在馬鞍上的袋子内拿了幾兩銀子道:“這些給你,這附近有個小鎮,你去那買一身衣服,再買些吃食吧。”
廖淮璟接過銀子,趕忙施了一禮道:“多謝公子。”
那小鎮是去不得了,裡面那些小乞丐見到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廖淮璟想了想道:“不知小公子可否幫我去鎮上買身像樣的衣裳。如你所見,我正是從小鎮逃荒過來的。不怕你笑話,那些乞丐好生厲害!”
見這乞丐會說話,蘇溫雨臉上驚訝神情一閃而逝,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并拒絕了廖淮璟遞來的銀子:“這些銀子你拿着用吧,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再給些。”
廖淮璟連忙擺手拒絕,蘇溫雨給的銀子,精打細算也可以用好久,他也不是如假包換的乞丐,又怎能再随意讨錢。有道是一語成谶,别錢财沒進兜,便落了個窮困潦倒糊口艱難的凄涼下場。
見拗不過廖淮璟,蘇溫雨隻得收了銀子,囑咐廖淮璟,在這裡不要走開,等自己回來。騎着馬便進了鎮。
回來時,不隻帶了衣裳,還有一大包各色吃食。蘇溫雨将東西遞給廖淮璟,道:“這些夠你吃一陣子了,若是吃完了,記得用我給的銀子去買。這裡離京城不遠了,你若還有力氣,便去那兒吧。”
他之所以讓廖淮璟去京城,是因為,那裡的人相較于這兒,更為友善。
“那便多謝公子相助。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尊姓大名?”自古雪中送炭少,錦上添花多。廖淮璟想着,再怎麼也得知道對方的名字,以示尊重。
“不用,”蘇溫雨擺擺手,“我叫蘇溫雨。就此别過,正巧碰上皇上派我來小鎮辦差,施以援手,也算掙得功德。”說罷,跨上馬絕塵而去。
廖淮璟瞪着揚起的塵土,半晌沒回過神。他頓時覺得,手裡的食物不香了;新衣不美了;銀子不亮了!
“林宇舟,”廖淮璟的聲音感覺都要碎掉了,“這少年說,他叫什麼啊?!”
林宇舟:“很正常,蘇溫雨也說了,這離京城不遠,遇上熟人不必驚訝!”
沒錯,廖淮璟遇到的,正是“市井程咬金”的哥哥——蘇溫雨!
這下,别說湧泉相報了,此次,他就是奔着挖蘇溫雨妹妹的牆角而來!
說毫無愧疚那是假的,但沒辦法,他現在窮得叮當響,隻能接下蘇溫雨這筆不菲的資助。
換了衣服改頭換面的廖淮璟,開始研究如何混入國公府。他現在除了個子像個姑娘外,沒有一處有姑娘的影子。既辦不來塗脂抹粉隻業務,又不會仿音,就這樣開頭一把大嗓門,估計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愁眉苦臉明晃晃挂在他臉上,像是個行走的活招牌:“啊林宇舟!如果在想不到辦法,我就要露宿荒野啦!”廖淮璟看了看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涼景象,想要撓牆。
瞧這天色,林宇舟很不合時宜拆台道:“就算現在想到辦法,今天你也隻能露宿街頭。國公府不可能大半夜還迎客。”
廖淮璟:“……”你說點好聽的會使啊!
看着廖淮璟這樣郁悶,林宇舟終于是說了句人話:“你如果現在過去,還能趕得上進京找個客棧。”
廖淮璟無精打采應了聲“是”,任命背起行囊出發。他覺得自己的腿腳,在這一天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等他千裡迢迢見到雄偉的城門時,已是戌時過半。他隻得随意找了家尚在營業的客棧,花了一錢歇下——這價,還是看他可憐,老闆大發善心才談下的。
廖淮璟進到屋子,把門一關,坐在床上托腮開始思考“人生”。林宇舟瞧着他這一副面壁思過的樣子,心下不忍,跳出來活躍氣氛:“你在想什麼嗯?”
“你說呢!”廖淮璟每個字拖得及其悠長。他往榻上一躺,眼睛一閉,甘願就這樣昏死過去!
“在下有個主意,不知閣下是否要聽?!”林宇舟語調上挑,帶了點吊兒郎當的不正經。
“說來聽聽。”他把整個人卷進被單裡,連頭也用枕頭蒙住,悶悶地道。
“明天你去買些胭脂水粉,再買些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