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賓利停在了顧宅門口，司機關閉發動機，轉過頭恭敬地對坐在後座上擺弄手機的青年開口。
“沈總，顧家老宅到了。”
沈叙白長得異常俊美，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五，也許是有德國血統的原因，他的發色呈現一種金棕色，利落背在頭頂，五官深邃而立體，皮膚白皙如瓷，褐色的眼眸外戴着一副金絲眼眶。
他穿着定制的棕色西服，身材比例令人驚歎，一雙長腿走起路像是在台上走秀的時尚男明星。
顧老爺子聽說他到了，走出去迎接，沈叙白帶來了許多價值不菲的禮物，一一給顧家的人送去，拉足了好感。
顧老爺子對他非常滿意，關心道：“聽說你先前出車禍了？”
沈叙白說：“已經好了，讓您擔心了。”
他的笑容是得體而大方的。
又交談了幾句往前走着，忽然前面傳出了特别大的動靜，吸引了廳中所有人的目光。
是玻璃杯轟然倒塌碎裂在大理石瓷磚上刺耳的聲音，紅酒香槟濺出的酒液染髒了地毯，一片狼籍。
瓶子咕噜噜的滾到男人锃亮的皮鞋下，沈叙白的擡起眼眸看了過去。
會客廳水晶吊燈底下，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死死的抓住了另一個男孩的衣領，一拳砸了上去，可瘦弱的男孩先一步低頭狠狠咬住了他的手，尖銳的牙齒咬穿了他的皮膚他，滾出汩汩熱血。
“去你媽的！給我按住他！”
施暴者叫顧子尋，他疼得叫喚，其他人聽話按住了男孩的手臂，因他掙紮的很厲害，薄薄的衛衣下露出了消瘦的軀體，他太瘦了，肚子鼓了下去，肋骨突出，像是一副骨架上包裹了一層皮。
他的眼角被打出一道傷口，可那雙眼睛卻像狼似的，始終不肯露出怯意。
“看我不打死你個小偷！”
顧子尋剛剛落了面子，氣的眼睛充血，眼下男孩被壓制的死死的，他将手捏的咔咔作響。
一巴掌扇過去，他的手掌中還帶着薄薄的玻璃殘片，将男孩的臉上刷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他像是還不過瘾扇了他好幾巴掌，直到把那張臉扇的血肉模糊，幾乎看出來原來的面目。
“住手，顧子尋。”
老爺子嚴厲的聲音出現，顧子尋才猛然回過神。
顧及在場的客人，他冷聲，“像什麼樣子，都給我滾下去！”
顧子尋一行人這才看到站在他旁邊的男人，稍稍松下了力氣，就這一瞬被壓制的男孩如餓狼一般起身，他雙眼充血，一下将顧子尋撲倒，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手上露出青筋，顧子尋掙紮的用腳踢他的肚子，他卻一聲不吭地承受着，所有的力氣都在手掌中，像是想要把他活活掐死。
有女人驚呼一聲，站在旁邊的人上前扯着男孩，廢了極大的力氣才将他扯開。
有人怒罵！“瘋子！”
顧老爺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怎麼都沒想到今天會鬧這麼一出。
他暗示保镖将這幾個人帶下去，轉頭跟沈叙白道：“見笑了，家裡的小輩經常打鬧着玩。”
随意的解釋，像是顧家平日随時發生的日常，沒什麼好注意的。
那個男孩被壓到了角落裡，臉被一雙球鞋踩在腳底下，血液混着泥土，身體扭曲，不像是人，更像是一團爛肉。
沈叙白站在花團錦簇的光中，一切又恢複秩序，有服務人員上來清理，好似已經見怪不怪。
沈叙白遠遠望過去，輕聲問：“這是怎麼了？”
“他偷東西，大哥讓他還回來，他反而打人。”
身後有一道稚嫩的童聲出現，轉過身，顧子騁穿着幹淨而精緻的衣服，他站在樓梯下，仰起頭為他解釋。
他露出怯生生而又無害的笑，小虎牙尖尖的，看上去很乖，像是一位幼小的紳士，和之前一群打架的小孩産生了明顯的對比，他上前去，抱住了沈叙白的腿。
他像是很喜歡沈叙白，開心的和他打招呼，“沈叔叔好！”
“沒禮貌。”顧老爺子看見他，雖然在訓斥，眼底且有一絲笑意，他轉頭跟沈叙白說：“這是顧川的兒子，今年十一歲，論輩分的話，你确實是他的叔叔。”
而被衆人壓在門後的男孩是顧斜，他正臉對着門外，水晶吊燈下，長相極為俊美的男人站在階梯上，像是萬人矚目的天之驕子。
門内賓客具歡，是溫暖而華麗的，門外寒風凜冽，是黑暗而肮髒的。完全不同的場景甚至有種撕裂感。
痛感早被習慣，就這一眼他忘記了回擊，又狠狠地被踹了一腳，幾乎踩斷了他的一隻指骨。
顧子尋的聲音從上而下，“去死吧你，狗雜種，敢掐我。”
口鼻處湧現鮮血，他仰起頭，漆黑的瞳孔裡是嘲諷的神光。
一門相隔，他看見顧子騁那張顧作可愛的臉。他總喜歡這樣裝作無辜，讓他的哥哥維護他，爺爺推崇他。
那個要挑選繼承人的男人，應該也會選擇他。
顧斜的臉被踩進爛泥裡，顧子尋讨厭看到他這幅不肯服輸的模樣，就好像隻要他能尋到一點機會，就會撲上來把人咬死，把血肉吃盡。
這樣的顧斜甚至有時會讓他感到害怕，但憑什麼，他隻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還是個僅十一歲的小孩。
沈叙白從門外收回目光，他低下頭，聲音平靜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顧子騁笑得更加璀璨，抓緊了他西裝褲上的布料，“沈叔叔，我叫顧子騁。”
顧子騁。
沈叙白聽見這個名字，眸光從一種溫柔的狀态一點點冷淡下來，打量顧子騁的視線讓他瞬間覺得背脊發涼。
他強撐着笑意，不肯松手。
接着，腹部被一陣大力狠狠一踹，他直接從階梯上滾了下來，擡起頭，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青年。
沈叙白俯視着他，拍了拍褲腳，眼神無比冷漠，“沒教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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