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韋長富和官兵說話的間隙,雲荷也同秦安說了剛才人群中發生的事。
秦安閉眼,又睜開,語氣毫無起伏:“官府介入,這件事注定簡單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官兵和雙方了解情況後,把他們都帶走到衙門,事關人口買賣,隻有縣令才能決斷。
……
溫縣并不富裕,衙門也不大,公堂灰撲撲,隻有上方的“高堂明鏡”稍亮些。
縣令姗姗來遲,在公案桌站定後,他伸手扶了扶帽子,才坐下。
“啪——啪——啪——”驚堂木的回聲響徹公堂,雲荷身子下意識顫兩下,秦安見狀,安撫似的伸手捏捏她的指肚。
縣令清清嗓子,大聲問道:“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事關自己,雲荷正要述說事情,不料韋長富先她一步拱手道:“大人,草民韋長富狀告同村村民秦安強搶民女雲荷,逼迫其為妻,這是雲荷的賣身契,請大人過目,求大人還草民一個公道。”
韋長富如此不要臉,讓雲荷生平第一次有了打人的沖動。
縣令撫下胡子,道:“賣身契呈上來。”
韋長富把賣身契撫平,衙役上前,雙手奉到縣令面前。
“姓雲,名荷,年十六……”縣令一字一句念出賣身契的内容。
每念一句,雲荷的臉便白一份,最後,縣令擡眼看向她,問:“你是雲荷吧,這紙上寫的一清二楚,你可認?”
雲荷“撲通”一聲跪下,雙目含淚,“大人,實不相瞞,我是被迫來到溫縣的,紙上所寫賣身原因是假的,我不知,且我也沒有簽過所謂的賣身契,求大人明鑒。”
韋長富坐不住了,急聲到:“姓名、年齡和籍貫都對的上,不是你,是誰?”對雲荷說完,他又轉頭看縣令,“大人,不知秦安使了什麼法術,勾得雲荷公堂之上都不認賣身契,哎,人心難守,現在我隻求她人能回來就好。”
說罷,韋長富硬擠出兩滴眼淚,裝模做樣擡起袖子擦,一副“我被欺負,但我不想計較”的好人樣。
雲荷真要被他這不要臉的樣子氣笑了,都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秦安一直在旁邊看着,他越想越不對勁,腦子一激靈,他上前,順道拉起雲荷,“大人,雲荷堅稱自己沒簽過賣身契,那我想問問韋長富,這賣身契從何而來?”
雲荷聽到這話也清醒幾分,連忙道:“對對對,萬一那紙上的内容是他打聽出來寫上去的,豈不是惡意買賣人口?”
“這……”縣令看向韋長富,示意他解釋。
韋長富等的就是他們這一問,“草民有人證,這就叫人喊來。”
得到縣令的允許後,韋長富朝大門外看戲的人群喊了一聲,馬上就有一個男人回應,然後飛快往外跑。
一刻鐘後,從衙門外走進來兩個男人,雲荷和秦安一眼就認出那是當初買賣雲荷的人販子。
雲荷在人販子手裡受了不少苦,稍不順心便會遭他們打,打得她都有陰影了,現下見了他們就下意識發抖,整個人縮在一旁,眼睛睜得大大的。
“啪——啪——啪——”縣令重拍驚堂木,問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一瘦一胖兩個人販子朝縣令行禮,瘦的先答,“啟禀大人,小的叫順風。”
胖的:“啟禀大人,小的叫順水。”
“順風順水?”縣令念了一遍兩人名字,再問:“你們可認識這三人?”
兩人眼睛掃過旁邊站着的三人,順風答:“回大人,都認識。”
縣令颔首,簡單叙述事情經過。
順風一見到秦安就來氣,他指着秦安憤恨道:“大人,這賣身契是我給韋長富的,草民還要說一件事,幾個月前,我們進山找雲荷,被秦安用箭射傷,我要告他惡意傷人。”
話落,順風扯開衣領,露出肩頭猙獰的傷口,涕淚交加道:“要不是我命大,早死在山上了,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在場人都被順風一番說辭震驚到了,特别是雲荷,秦安是為了救她才傷順風,若是因此連累到秦安,她……她也要跟着秦安一起去。
“大人,幸虧草民和順風他們有聯系,看秦安外表老實的樣子,沒想到内心竟如何惡毒,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大人何不拿下秦安,為民除害。”韋長富不愧是生意人,腦子反應很快,一番慷慨激昂的說辭說的縣令和門外人群躁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