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荷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秦安立馬上街看鋪面,轉悠了三天,整個人黑了一圈。
溫縣已經進入夏天,晝比夜長,秦安酉時二刻才到家,天邊還有點點餘晖。
雲荷早已将雞鴨趕進雞舍,又給放了兩捧谷物,好叫它們安靜些,她搬了張凳子,坐在院子裡剝花生,晚飯已熟,正在鍋裡溫着。
秦安一進門就瞧見他娘子,乖巧安靜,手裡已經剝了一盤花生,腳邊堆着一堆花生殼。
他起了壞心,抿住唇角,放輕腳步,慢慢朝雲荷走去,等影子照在雲荷身上時,她擡頭,秦安突然扮個鬼臉,“哈——”
“啊——”雲荷驚叫,四仰八叉往後倒。
秦安忙攥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回來,同時另一隻手拿起她腿上裝花生的盤。
慌亂中,雲荷直接撲進他懷裡,她驚魂未定的拍拍胸脯,再擡眼,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雲荷攥着拳頭輕錘他一下,小聲道:“幼稚。”
秦安笑嘻嘻把人抱起,又惹得雲荷一聲驚呼,“……你幹嘛呀,吓死我了。”他抱着雲荷進廚房,“今晚吃什麼?”
“卷餅。”雲荷掙紮着下地,掀開鍋蓋,菜香味鋪滿鼻底。
将菜挪到桌上後,雲荷将一塊餅鋪在手掌上,再放上豆芽、土豆絲、野蔥,四面往中間一卷,遞給秦安。
秦安接過來,手腕轉了個方向,伸到雲荷嘴邊,“你先吃。”雲荷咬了一半,另一半進了秦安的嘴。
雲荷炒菜舍得放料,豆芽和土豆上面亮亮的裹了一層油和醬汁,再配上兩個月前腌制的野蔥,一起卷在餅中咬下,極具油醬香,還不膩。
一盞茶時間後,所有菜都被消滅完,雲荷抿了口水,問秦安,“今日你去看了鋪面,可有中意的?”
“有。”秦安抹了把嘴,“甜水街有家鋪子,說是租約到期,不續租了,我去找鋪主談了談,他願意賣。”
溫縣不大,一共就六條街,呈對稱狀,從東城門左邊往右數,分别是永甯街、甜水街、花市街,這三條街又分别對應永安街、長樂街和聚全街。
甜水街在中間位置,且這鋪子之前是租的,賣的話應該不會太便宜,雲荷眨眨眼,問:“多少錢?”
秦安伸了五個手指出來,“五十兩,約莫有我們這間房這麼大。”
這個地段,這個空間,說貴也不算貴,隻是這鋪子一買,桌椅碗筷都要再添新,手上的錢一下子不見了大半,再加上前頭成親花了幾十兩……
算了一下,雲荷有些肉疼。
連軸轉了幾日地盤,秦安還是很滿意這個鋪面的,“要不明天帶你去看看?要是覺得還行,咱就盤下。”
雲荷點頭,道:“行。”
香食坊有一段時間沒擺攤了,吃過的客人都想得緊,有眼尖人瞧見雲荷和秦安出街,問他們什麼時候出攤。
秦安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并承諾準備了。
雲荷彎眼一笑,扯扯秦安的袖子,“沒想到還有人惦念我們的攤子。”
“都是你的功勞。”秦安點點她鼻頭,也笑了。
鋪子上一任租戶是做餐館的,隻是味道中規中矩,始終不能獨攬一方顧客,掌櫃的嫌不賺錢,便不想做了,店裡還留着竈台呢,要是他們買下,就不用新砌。
秦安在店裡轉了幾圈,問道:“你覺得如何?”
雲荷“唔”了一聲,“我覺得可以,不過按人們印象來說,有鋪面的地方是有桌椅坐的,萬一他們一窩蜂的過來,這店容不下這麼多人。”
聽她這樣說,秦安便知道這事妥了,看了眼店裡的布局,他微微沉思,道:“要不這樣,竈台延伸到裡面,多出來的那部分用來放鍋碗瓢盆,前頭還是和以前一樣,賣能帶走的早點。”
“早上一般來的是上工的工人,他們大多買了就走,沒時間坐下慢慢吃,店裡的空間小,咱就少擺點桌椅,外頭還能再擺幾桌,夠用了。”
秦安連畫帶說,雲荷一下就看明白了,“這個方法可行,不過我們賣的早點得變樣了。”
有了鋪面,雲荷便想長遠發展,從前雜七雜八都賣,現在他們要精簡,打出自己的招牌。
饅頭餃子北地百姓都會做,擺攤時這兩種最不好賣,雲荷便把這兩樣撤走,往後都不賣了,馄饨和小籠包都是肉餡的,可保留,生煎包除了肉餡外,再添幾種别的餡兒,一起煎,還省事。
總不能隻賣這幾樣,雲荷依稀記得爹爹以前做過一種叫蔥油餅的東西,她便想試試。
蔥油餅制作簡單,将白面和水攪拌成面糊,再加入大量蔥花拌均,放鹽調味,最後舀出一勺面糊煎至兩面金黃。
秦安蹲在竈口,眨巴着大眼看她,等蔥油餅溫溫熱,雲荷撕了一小塊塞他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