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陽光一照到臉上,秦安便醒了,他攥了攥繩子,比昨天沉了好多,便叫林江起來,“成了,快來幫忙。”
林江起初還在醒神,一聽到成了,馬上一骨碌起身,倆人一人攥一邊繩子,費力地把鐵桶拉上來。
秦安曲起兩指敲了敲,“噔噔——”輕脆的響聲,他忙把蓋子打開,霎時間,一股寒氣從桶裡冒出,林江興奮大喊,“成了成了,真的成了!”
冰塊呈透明狀,清澈見底,林江都不敢想這要是刨成碎冰做酥山,不知道能做多少碗,他仿佛看到了一桶桶銀子進店的場景,可下一刻,一個現實問題又在眼前浮現,“這一桶冰我們要怎麼拿回去?”
秦安也苦惱,于是兩個人蹲在水譚邊發愣。
日頭漸漸上移,有水譚的冰鎮作用,倆人竟絲毫不覺得熱,倏然,旁邊草叢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聲音就在林江身後,他驚得寒毛都豎起,秦安給他扔了一把匕首,又拿起弓箭對着草叢,林江對着秦安張了張嘴,嘴型的意思是“野獸?”
秦安看了又看,感覺不像,朝他搖搖頭。
幾息後,兩隻手從草叢另一邊穿過來,抓着兩邊用力一扒,露出個人臉。
三人面面相觑。
不是野獸就好,林江松了口氣,站起來朝那人道,“兄台這是?”
“哦。”那人蓦然回神,正色道,“我是附近獵戶,路過這裡取水。”
秦安把桶往旁邊挪,對着水潭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也是來這裡取水的,隻是這荒山野嶺的,方才你在草叢的動靜又有些大,我們還以為是野獸,真是失禮了。”
“沒事沒事。”獵戶看見他腳邊的一大桶冰,詫異問道,“這冰……怎麼弄的?”見鬼了,大夏天的還能憑空弄這麼大一桶冰。
“我們用水潭做的。”秦安耐心告訴他方法,最後還說這樣可以省錢,“……你要是用冰,也可以這樣做,就可以省點買冰錢。”
獵戶把腰上的水袋取下來,晃了晃,“那倒不用,我來寒潭這裡取水就行,不過你們這冰很重吧,要如何拿下山?再說,日頭這樣熱,到山下也化成水了。”
秦安一時不知如何回話,一旁的林江歎口,臨時編了個故事,“我們是附近鎮開飯館的,這不尋思着天氣熱,要做點冰飲啥的維持生意嘛,可是我們對家想一家獨大,把附近的冰塊全買了。”
“我們無冰可用,偶然聽到店裡客人說北邊的山上有個寒潭,譚裡有冰碴子,我兄弟連夜買了本古法研究,研究出這‘沸水取冰法’,沒想到昨兒來這裡一試,果然成了,不過成是成了,就是不知道怎麼弄回去。”
他講的真情意切,獵戶也不由得為他們感到難過,片刻,又見他說,“要是你們飯館開在溫縣附近的就好了,也不至于到這半山腰的地方煉冰。”
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又勾人,秦安和林江對視一眼,又移開眼,林江順着獵戶的話往下問,“這位兄台,何出此言?”
“溫縣縣城以北二十裡外有個山谷,穿過山谷,再越過一個小山丘,那裡有一個寒潭,是這個流過去的。”獵戶指了指水潭,繼續道,“你們能用這個寒潭煉出冰,那也能用那個煉冰,要是有馬車或者牛車什麼的,更好好運回去。”
“當真?”秦安眼睛都瞪圓了,“那地方果真有寒潭?”如果他沒猜錯,獵戶說的山谷便是他給雲荷過生辰的那個地方。
“千真萬确,我經過那地方好幾次了。”怕他們不信,他還詳細描述那個地方,“山谷中間有條河,還有荷花,開的可漂亮了,溫縣的人都喜歡去,尤其是炎炎夏日,鐘意去那兒避暑。”
這下秦安确定獵戶說的就是他和雲荷去的那處山谷,不過他沒忘記林江編的故事,故作遺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看來我們今年夏天生意注定不好做。”
獵戶安慰他道:“兄台你也别太傷心,大難過後必有大福,說不定天冷,生意就回來了。”
“哎,你說的是。”秦安應了一句。
獵戶打了水就走了,秦安還往草叢處探了探,等确認人走遠後,他轉頭就把桶裡的冰倒了,林江哎喲哎喲地叫,還沒等他問話,秦安先開口,“方才那人說的地方我知道,我們快回去,去那個地方再試一次。”
“那我們走那麼遠,算什麼?”林江直愣愣發問。
算他們力氣多?
還是算他們有時間?
秦安抿了抿唇,道,“要不是跑來這裡,也不會知道這個消息,辛苦一趟,救了膳香閣,怎麼算都值。”
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林江抹了把臉,也跟着幫忙。
下到山腳,秦安和林江遇到村長在曬太陽,倆人短暫打了個招呼後便要離開了。
林江腦袋四處轉,瞥見一旁的山上種了很多棉花,好奇問道,“村長,這山上好多棉花,你們這兒這麼冷?”這棉花量,一人幾件冬衣都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