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長富隻知道悶頭往前跑,視線模糊到連路都看不清,不知道撞倒了多少個路人和攤位,他隻知道不能再被抓住了。
牢獄昏暗,氣味酸腐,裡面除了獄卒和犯人,其他活物便是老鼠和蟑螂,他真的受夠了。
可惜天不随人願,韋長富在撞倒一個熱氣騰騰的小吃攤後來不及起身,衙役追上來,一人摁一邊,把他提起來,“一喊你就跑,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韋長富咬着牙根,不回話。
衙役掰過他的臉看了又看,随即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韋長富吧,跟我們走,有件案子正找你呢。”
就這樣,韋長富帶着不甘和害怕,被衙役押回縣衙。
離衙役出門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衆人等得心急如焚,縣令更是幾乎沒了耐心,就在他要差人出去時,另一個衙役先一步回來報信。
在公堂的衆人自覺向兩邊後退,從中間分開一條路,韋長富在衆人的目光中被壓着上前,衙役手一緊,韋長富肩頭一疼,雙膝跪地。
“啪——啪——啪——”驚堂木再次響起,縣令眼中閃過喜色,“老劉,快認認這人是不是你說的‘韋大富’?”
老劉佝偻着身子,上前仔細辨認。
韋長富咬着牙瞪他,故意做出一副兇狠的模樣,祈禱老劉認不出他。
才幾個時辰不見,韋長富現在模樣與早晨差距實在過大,現在這樣子說是路邊乞丐也不為過,饒是如此,老劉還是認出了他,“回大人,就是他,他就是‘韋大富’。”
壓着他的衙役從懷裡掏出油紙,裡頭包着塊東西,“大人,這是方才捉拿韋長富時從他懷裡掉出來。”
韋長富看見那東西忽然激動起來,身體不斷晃動,想從衙役手裡掙脫。
溫縣衙門經過上次大換血,現在的衙役可以說有兩把刷子,哪能讓他輕易掙脫,衙役冷聲喝道,“幹什麼呢?安分點。”
縣令接過,左看看右看看,實在看不出來,便裝模做樣地往旁邊一遞,“找個大夫看一下這是什麼。”
衙門自然有人會看這個,是以,衙役很快折返回來,“大人,這是草烏。”
“大膽!”縣令瞬間拿起驚堂木,目光狠瞪,“韋長富,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韋長富冷哼一聲,“大人,就算有草烏,又怎麼能證明毒是我下的?有誰看見我下毒了?”
縣令:“那你拿這劇毒草烏幹什麼?”
韋長富:“住的地方太多蛇蟻鼠蟲,我用草烏滅了他們。”
縣令:“為何不去買老鼠藥?”
韋長富:“買不起,隻能去野外挖不要錢的東西用了。”
“你……”沒人證,他又死不承認,縣令确實拿他沒辦法。
老劉忽然撲上前,指着韋長富道,“我看見了,清晨裝菜我看見你趴在菜上,手動來動去,肯定是在下毒。”
“少污蔑我。”韋長富怒罵道,“我那時是在把菜放整齊,又不是下毒,你看見我拿草烏擠水在上面了?”
老劉:“我看見你拿着一塊布在菜上抹來抹去,那你是在幹嘛?”
“我……”韋長富忽然哽住了,他自以為小心隐蔽,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啪——”縣令拍起驚堂木,這次他用了十成力,拍的很響,堂下所有人立即看向他,隻聽他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韋長富因心生記恨而蓄意下毒,造成一百零三人輕傷、二十人重傷,其心險惡,罪不可恕,判秋後問斬;由于各掌櫃監管不力,中毒之人的診治費用則由各家酒樓和飯館平攤,退堂。”
“啪——”
縣令扔出的令簽就這麼直愣愣地落在韋長富眼前,他盯着看了幾息,忽然哈哈大笑,瘋瘋癫癫,“哈哈哈……秦安,你滿意了?”
秦安皺着眉看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韋長富繼續道:“當初要不是你送我坐牢,我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更不會給人下毒,這一百多個人都是被你害的,哈哈哈……你等着,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我在下面等你。”
秦安聽了隻覺得心累,無奈道,“韋長富,幼時不管你如何欺負我,我都不曾吭聲,後來被趕出旺田村我也不曾疑心你,再後來,若不是你惡欺負我媳婦,我也不會把你送入公堂,不管你怎麼說,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與我無關。”
韋長富如何聽得進去,衙役把他押下去的時候他還在破口大罵,把世間最惡毒的詛咒都用在秦安身上。
案件有了着落,縣令揮揮手,讓衆人自行散去,
秦安慢悠悠走在後頭,看着前面衆多背影,他忽然心生迷茫,韋長富方才罵了他一句“你是天煞孤星,誰跟你在一起都不得好死”,聽到那句話的時候他是害怕的。
親生父母不要他,會不會是他克死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