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養父去世,會不會是他第二次克死人?
現在他娶了妻,成了家,萬一雲荷再有事……
不能想,不能再想下去了……
“你怎麼了?”
身邊忽然響起一聲略微擔心的問候,秦安回過神,對上黎燕甯疑惑的神色,他嘴唇嗡動兩下,随後搖搖頭表示沒事。
黎燕甯輕歎一聲,邊走邊說,“你是不是在害怕韋長富方才的胡言亂語?”
她輕而易舉猜到他的想法,秦安愣了愣。
“有些人生來就惡,這種人的話是不可信的。”黎燕甯道,“我娘親去世後,我爹忙着打拼賺錢,周圍鄰居剛開始看我們可憐,還心疼我們,後來我爹發迹,他們開始心生妒忌,各種咒罵脫口而出,其中有一句話讓我們全家難忘。”
“他說‘你家就是用你娘親獻祭才換來的有錢,你全家克死了你娘親’,那是我頭一回看見我爹發那麼大的火,直接把人摁在地上打,還沖進他家,把人家家裡砸得稀巴爛,最後輕飄飄扔下一張銀票就走了。”
“後來我爹半夜出門,我不放心跟上去,發現他來到我娘墳前,他哭得像個孩子,他說‘娘子你不在,别人家都欺負我們孤兒鳏夫,孩子們好可憐,你能不能回來’。”
“其實我爹壓力很大,做的好,别人說他克妻,做的不好,别人說他沒用,但不管外人如何議論,我始終相信我爹……而且有些人就是見不得你好,他們越罵,你就越要當他們不存在,他們罵得越狠,證明你過的越好……”
“我經曆的不比你少,可能還更多,如果心境不夠闊達,自己不能排解情緒,這些郁氣就會積在心裡,反而會拖垮身子,那不就中了這些人的計謀了嗎?所以凡事别想太多,你就當他嫉妒你好了。”
黎燕甯講了一路,直到回到金樽院。
秦安聽完,心境确實有不一樣的變化,他朝黎燕甯認真道,“謝謝你,黎大小姐。”
黎燕甯笑嘻嘻擺手,“不客氣不客氣,都出來一天了,你也快回去吧,說不定小荷花都等急了。”
“好。”秦安轉身,大步走回膳香閣。
……
膳香閣衆人确實等得焦急,上到掌櫃,下到小二,全都在店裡等,林江讓他們先回去,他們也不回。
“吱——”
門口被人從外面推開,陽光趁機鑽進來,照亮空氣中飛揚的塵土。
“秦安——”雲荷隻看見了來人半個身子便認出是誰,她實在等不住,直接跑上前,裙邊挽出朵朵花。
秦安接住她,把人緊緊抱在懷裡,側臉緊緊貼着她發頂,急速跳動的心因為她而漸漸平靜下來。
沉靜了片刻,秦安擁着她走到衆人面前,看着眼前一張張急切的臉龐,秦安唇角挽出一笑,“下毒之人已經找出,膳香閣無事,隻需分擔診治費,明日正常開店。”
“哇——”
“嗚呼——”
“真棒——”
衆人一起歡呼,臉上都是笑意。
秦安雖沒說出下毒的是誰,但林江隐約猜到,二人對視一眼,又很快移開視線。
雲荷擔心了一天,如今秦安回來,強忍的淚水終究沒忍住,抱着人嗚嗚嗚地哭。
秦安一手撫着她發頂,一手攬着人到櫃子後面,他媳婦挺好面子的,要是事後緩過來發現在大家面前出糗了,肯定會懊惱一段時間。
雲荷哭的傷心又高興,秦安怕她哭久了對眼睛不好,把人抱坐在高凳上,袖子輕輕摁上她臉頰,把淚水吸幹,“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不哭了不哭了,你哭壞眼睛該我心疼了……”
雲荷嬌哼一聲,眼睛卻上下打量他,心疼道,“縣令有沒有為難你?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我好着呢。”秦安順着她的意思,轉了一圈,“大家今天急壞了吧?你怎麼樣?”
雲荷:“我們也就隻能心裡擔心,實際什麼也做不了,林江已經點好店裡所有的現錢,若你真的出事,花光錢也要保你出來。”
秦安點點她鼻頭,笑道,“我們沒下毒,錯不在我們,何況這次事情重大,縣令總不能亂來,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的,店裡的錢是好不容易賺來的,我可舍不得為我全花了。”
雲荷抿唇笑了,看着天色不早,秦安又一天沒吃東西,遂叫衆人回家去,早早回家吃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