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頌言被趕出來,因為一個家不能所有人都倒下。
屋内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雲頌言攥緊拳頭,狠咬一下唇瓣,轉身離開。
雲荷身上沒有起紅點,秦安便覺得她是安全的,他跪在炕邊,粗粝手掌來回撫摸她嬌嫩臉頰,他的臉挨在她頸側,喃喃道:“雲荷,你起來陪我說說話……或者我說,你‘嗯’一聲……你說說話呀……”
他閉了閉眼,一顆晶瑩從眼尾滾落,沒入鬓邊。
雲頌言用帕子掩面,拿來火盆和艾草,“姐夫,燒吧。”雖然不一定管用。
秦安面無表情點燃引火草,失神的瞳仁裡映着跳躍的火苗,艾草味道袅袅攀升,最終蔓延在屋子各個角落。
“你不喜歡這個味道對不對,那你起來,起來罵我……”秦安把雲荷的手握在手心,她的手很軟,很無力,他都不敢用力,“你起來聽聽阿言讀書,孩子們很喜歡他們舅舅的……”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父親的呼喚,雲荷剛剛還安靜的肚子瞬間鬧騰,肚皮上清晰突出一個手印,縮回去,再印出。
薄如蟬翼的肚皮好像要被撐破一樣,秦安吓壞了,忙把手放在上面,安撫道,“我在同你們娘說話,不是同你們說話,娘親已經很難受了,你們安分些。”
孩子們不聽,還在翻滾,還越發調皮,秦安看見雲荷皺了眉頭,他失了耐心,對着肚皮惡狠狠威脅,“不要再鬧你娘,若不聽話,等你們出來我就把你們吊起來打一頓。”
不知孩子是真聽懂了,還是鬧騰累了,總之他們安靜了。
模模糊糊中,雲荷皺着眉拽了拽衣領,她好熱,真的好熱,想把自己泡到冷水裡……忽然,不知從哪兒來的一隻手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動。
她生氣了,用力揮舞兩下。
掙不開。
好讨厭!
秦安正給她換濕帕子降溫,忽見她小手居然要去扯衣服,他忙丢下帕子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道,“熱了嗎?但是不能脫,忍忍,很快就好了……”
他安撫她好久,她才撇撇嘴不動。
半夜,雲荷身子忽然抽動一下,接着慢慢睜開眼,房裡點了一盞油燈,有些昏暗,她動動手指,開口喊人。
“秦安……”雲荷一出聲就被自己聲音吓了一跳,喉嚨幹涸到疼,說不出一句實話,隻能用氣音哼哼,好在秦安聽力敏銳,“啪”地把帕子扔回水盆,像一陣風般撲到她身邊。
“你醒了?”秦安聲音沙啞,細聽還夾着絲絲顫抖和驚喜。
“嗯。”她哼了一聲,試着張了張嘴,“我怎麼了?”怎麼才幾個時辰不見,眼前男人憔悴到仿佛老了好幾歲。
“你發燒了。”秦安摸着她發頂,輕聲道,“醒來就好,現在是醜末,還要不要睡?”
雲荷輕輕搖頭,像想起什麼似的,她又猛地瞪大雙眼,美眸憐憐,略微蒼白的唇瓣嗡動着,“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别多想。”秦安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你沒有瘟疫的症狀,所以不是,别多想,好好養病才是真。”
她仍有些不放心,“萬一……萬一我是特例……”
“不會有意外的。”秦安猛地打斷她的話,“不會,不會的,你隻是白日曬多了太陽,等燒退了就好了,别亂想……”秦安聲音越說越小,他把頭埋她脖頸,用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片刻,秦安那顆跳動的心安定下來,他倒了杯蜂蜜水喂她喝,她還燒着,隻是沒那麼燙人了。
雲荷不太有精神,但也睡不着,秦安從背後攬着她,讓她靠在他身上,雙手托住她肚子,雲荷手肘往後碰碰他,輕聲道,“你把我放靠在被跺上就行。”
“我就想這樣抱着你。”隻有在他懷裡,他才安心。
接近天亮,雲荷體溫又開始升高,秦安緊咬後槽牙,抖着手給她換濕帕子,水換了一盆又一盆,她始終燒着。
天色大亮,一夜未眠的秦安雙眼烏青,但他不敢睡,頭磕在炕上看媳婦。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