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是最重要的，是該發愁，不過……”雲荷頓了頓，指出另一個問題，“我看你上頭寫的，你是想從布料生産到最終成品都要自家生産？”

秦安“嗯”了一聲，“這幾天我跑了不少地方，專看絹絲麻布制成，偶然聽到某個作坊的掌櫃說，之前有個成鋪子得罪了染料坊，結果被人聯合抵制，惡意擡高染料價格，最終導緻生意破産，在外做生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舉動會得罪人，我就想把這條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這樣不會受制于人。”

聽他這樣說，雲荷覺得甚有道理，但這樣一來，各處成本增多，光是前期培養便不知要砸進多少銀子。

好比絲綢生産，要從養蠶開始，蠶吃桑葉，又要去尋找桑葉，那從種桑樹、育蠶、養蠶、蠶成蛹、請人制蠶絲，最後織成衣服……種種步驟下來不隻是錢的事，更要費時費力。

雲荷隐約明白他的想法，“所以，前期還像織繡閣一樣買布料回來自己裁制，然後由商隊運往西邊售賣，但同時也開始着手源頭布料種植。”

“你真的好聰明，一點就通。”秦安連連親了她好下，毫不吝啬誇獎媳婦。

雲荷羞澀地垂下頭，秦安咽了咽唾沫，把人摟到腿上坐着，在家沒有外人，他光着膀子，她隻着肚兜，恰好燥熱退去，冰塊散發的涼意漸漸彌漫到房間各處角落，他火氣大，正好暖她。

秦安一手托在她肚底下，拇指輕輕摩挲着她肚皮，另一隻手握着筆，邊聽她講，邊記下她的話，說到心意相通處，他又忍不住輕啄她粉唇。

今晚的雲荷精神頭格外好，拉着秦安講到午夜子時，“……我講的都記下來了嗎？怎麼停筆了？”

“你講得很好，但聽你的意思，似乎想讓我親自跑？”秦安看着她眼睛問。

雲荷有些心虛地别看眼，不一會兒又轉過來直視他，“咱頭一回做這種生意，還是你親自跑一趟比較穩妥。”

“小沒良心的，淨攆我出去。”秦安佯裝恨恨地捏一下她鼻頭，沒用力，“你肚子這樣大，我如何放心出門？前些日子不是說過我不會離開你了嗎？合着你都不記我的話？”

“嘛敢不聽？”雲荷挨着他坐下，讨好般捏捏他手臂，“你做事向來喜歡親力親為，若不讓你跑這一趟，你能放心？到時你在我旁邊整日憂愁，豈不是兩人都難受？”

“再說吧，商隊的事一時半會兒還完不成，明日我再出去尋人。”話落，秦安吹熄蠟燭，麻溜上炕将媳婦摟在懷裡，埋首在她後頸深吸一口氣，嘴角挂笑睡下了。

翌日一早，伺候完媳婦吃早飯的秦安拿着小本子出門，他在膳香閣旁邊空地支了張桌子，旁邊挂着一張紙，上頭寫着“招商隊人馬”。

有不識字的人來問他這是幹什麼的，他頓了頓，反問道，“上頭寫着呢，是我寫的太小了看不清嗎？”

那人擺擺手道：“不是不是，我不太識字，隻看懂後面‘人馬’兩字。”

“我打算組建個商隊呢，往晉國西邊貿易。”秦安邊說邊打量他，“不過我這要求高點，要懂文識字才行，要是字認不全的，我怕出行公文他都看不懂，那就不好了。”

那人見他這樣說，明白自己是沒機會了，閑聊兩句後便離開。

又等了片刻，陸續有人上前打聽詢問，秦安耐心講解。

瘟疫過後很多人出來找工做，所以秦安找人還算勝利，一早上就相中了兩三個合适的人，他信心倍增，下午又繼續支攤。

午後驕陽似火，目光所及之處如同漣漪般暈開，一圈一圈，看的人直喘不上氣，膳香閣夥計端了碗冰酪出來，到秦安面前時冰酪畫的隻剩一半了，夥計滿含歉意，“這是二掌櫃叫我拿來給您解暑的，但隻剩這麼點了，要不我再去端一碗來？”

秦安雙手接過冰酪，聽到夥計這話擺擺手道，“不是你的問題，不用這麼麻煩，辛苦了，你回去吧。”

夥計“诶”一聲，轉身就要走，不料秦安又叫住他，“……你回去跟二掌櫃說一聲，就說我這兩天有事忙，煩請他和三掌櫃分享我的事情，哦還有，這兩天叫後廚給夥計們多加兩個菜，綠豆湯解暑，也給夥計們加點，這筆錢記我賬上。”

夥計激動地連連哈腰點頭：“我這就回去同二掌櫃說，我替夥計們謝謝大掌櫃，謝謝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