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猜到了趙花兒，沒猜到趙大力，他木着一張臉，實在沒心思做表情。

來順小心翼翼看他一眼，繼續道，“爺，正如您所說，我們不過是拿錢辦事的，現如今我們知道錯了，您要還想問什麼，我們知道的一定全跟您說，您看能不能放我們一馬，我保證，今後見到您一定繞着走。”

秦安看了看來順，又看了看其他跪在地上的人，轉身同縣令道，“大人，我不要他們全賠，隻要他們賠我二百兩就行，至于蹲牢獄……由大人決斷。”

這是不打算計較的意思了，縣令也懶得再管，“也罷，賠點錢算了。”

來順他們聽到要賠二百兩時面如菜色，後面又縣令不用他們蹲牢獄時喜笑顔開，雖說二百兩很多，但秦掌故要是真計較，怕翻倍都不止。

底下幾張臉在短短幾息間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活像變臉的戲子。

沒什麼糾紛，縣令揮揮手讓他們離開。

秦安在前頭走着，來順他們一個個縮着脖子跟在後面，秦安走慢，他們也走慢，秦安走快，他們卻不敢跟上。

出了縣衙大門，秦安突然一個轉身，跟在身後的幾人被吓一跳，“啊”的一聲抱成一團，來順舌頭打結似地話都說不清楚，“爺，大爺，您說好的放過我們，可不能反悔啊。”

“我沒反悔。”秦安朝來順招招手，“你過來，我有點事拜托你。”

來順咽了口唾沫，睜大眼睛，腳步顫顫巍巍往前，秦安一把把他薅過來，臂彎夾着他的腦袋，俯身在他耳邊說着什麼。

片刻後，來順看着秦安那張平靜如水的臉狠狠打了個寒顫，此計不毒，卻很紮心。

秦安皺了皺眉，語氣沉了幾分，“我方才說的，你做不做？”

“做做做，我做。”來順趁機掙脫他的束縛，“我馬上就去，啊不，現在就去，現在就去。”

……

另一邊的趙大力還在等消息，旁邊站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趙花兒。

趙花兒伸長了脖子在窗台不斷張望，眉間皺得夾死一隻蒼蠅，“哥，你說他們怎麼那麼久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事了吧？”

“我看你就是瞎着急。”趙大力嗤笑道，“往常不就是這麼做的嗎？再說，那大街上人來人往，磕到碰到很正常，就算碰倒他攤子又怎麼樣，來順他們手腳靈活，出不了事的。”

話落，門口傳來“叩叩”敲門聲，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露出滿意的笑容。

趙大力開了門，隻看見來順，他疑惑道，“怎麼隻有你？其他兄弟呢？”

“今天差點被抓，一起來太紮眼了，我讓他們在外面候着。”來順撇開眼，不與他對視，“快讓我進去，外面冷死了。”

他說得在理，趙大力側開身子讓他進去，又探頭探腦往外邊瞅，見無動靜才關門。

來順見屋裡有個女人，愣住了，“這是？”

趙大力解釋一句“這是我妹子”，再朝趙花兒道，“花兒，事已經辦完，快把錢給人家。”

“急什麼。”趙花兒看向來順，問道，“這位兄弟，今兒秦安的攤子損失多少錢？”

來順豎起防備，道，“怎麼忽然問這個？”

趙花兒：“前頭我哥總是把錢給你們就算了，也沒問過你們事情辦的怎麼樣，這幾十兩、幾十兩的銀子撒出去，我們總得聽個響吧。”

來順卻轉身問趙大力，“怎麼着，你們家是你妹子當家？前頭不問，現在忽然就問了，是信不過我們兄弟嗎？信不過還找我們，哼。”

在趙花兒看來，來順這就是心虛，她挑起秀眉道，“你少挑撥離間我和我哥的關系，不知道這錢都是我出的嗎？我是連問都不能問了？”

“哦~原來是你給的，我就說趙大力怎麼忽然有錢。”來順調侃的話音拉得老長，一副“我了解，我知道了的”的樣子，“先前壞了秦安生意，再加上這一次……總共三四回吧，加起來估計損失近千兩銀子。”

“還不到千兩銀子？”趙花兒有些不滿意，“秦安如今身價大漲，千兩銀子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你這辦事是不是有點不靠譜？”

“你說誰不靠譜呢？”來順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急哄哄道，“你也不看看我們毀壞了他在城中的幾處攤子，這種小買賣有近千兩也是很大的損失，難不成你還想讓我直接沖進膳香閣搗亂？那我不得去蹲大獄？要是這樣，到時候我一定把你們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