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兩?”趙大力看着單子,眼珠子幾乎要跳出眼眶,“你這是搶劫趁火,我怎麼可能輸一萬兩?”
掌櫃驚覺他想賴賬,面色嚴肅道,“你休要污蔑我,方才你輸五千兩時我已提醒過你,你自己非說這是小錢,還繼續賭,現如今輸了一萬兩想賴賬?我告訴你,沒門!”
說罷,掌櫃往後一揮手,語氣兇狠,“來人,給我關門,趙大力什麼時候認賬,什麼時候放他出去。”
趙大力指着掌櫃“你你你”了半天,餘光忽然瞥到一旁的來順,他便把矛頭指向來順,“來順,是你,是你一直慫恿我,是你在引誘我爛賭,是你讓我輸了這麼多錢,你給我還錢。”
來順本來想走,可惜沒來得及走掉,現聽到趙大力的質問,他冷哼一聲,“你發什麼白日夢?錢是你賭輸的,債是我來還?有這種好事怎麼不讓天上掉塊金子來給你撿?”
來順越罵越起勁:“是我拿刀抵着你脖子讓你來永盛坊的?是我綁着你雙手,讓你把銀子放到賭桌上的?我告訴你趙大力,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認,你玩開心了,過後就想找我的茬?你真當我來順是好欺負的?我手底下可是有好幾個兄弟的,你要是不服,我也能與你一戰。”
“你——”趙大力拿着單子扔到他身上,“不是你跟我說才輸五百兩銀子嗎,怎麼現在又變成一萬兩?這中間究竟是永盛黃掌櫃搞的鬼,還是你來順騙的我?”
“唉唉唉,你可别污蔑我。”永盛坊掌櫃把中途給趙大力看的單子拿出來,“你瞧清楚了,上頭寫着五千兩,不是五百兩。”
來順也道:“千和百你分不清嗎,這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字,你自己看差眼了還怪别人。”
趙大力死死盯着上頭的“五千兩”字眼,氣如牛喘,“不是你說才這麼點錢嗎,五千兩怎麼會是這麼點錢?來順,你故意坑我。”
來順還愁他不問這句話呢,當下立即應道,“五千兩對我們普通人來說是天文數字,但對你趙哥來說不就是手指縫裡露出的錢嗎?”
他忽然放低聲音,還用手擋在嘴邊,踮起腳在趙大力耳邊小聲道,“你忘了你那個妹子,她嫁的可是家大業大的陳家,區區五千兩……啊不,一萬兩對陳家來說也不過是半個月收入,你說陳公子對你妹妹有求必應,叫她去求一求陳公子,這一萬兩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趙大力犯了難,上次的三千兩他可是差點給他妹妹跪下,妹妹才出手幫他填上,現如今一萬兩,可比上次翻了好幾倍,也不知道陳家肯不肯幫。
“别這啊那的,陳家真的有錢,你妹子總不會見死不救。”來順繼續胡扯,“秋收時候我路過陳家的田産,好家夥,陳家大豐收啊,那大米、那麥子,一袋一袋、一車一車運進陳府,還有陳家的生意鋪子和莊子,每日都被人圍得水洩不通,生意好得很。”
“當真?”趙大力信了七八分。
來順見狀,索性破罐子摔碎,不管不顧地說,“我還能騙你不成?再說,你看你妹子今日滿頭珠寶,随便一件都有上百兩銀吧?她要是随便給你幾件都有近千兩。”
說到這裡,來順忽然一拍巴掌,狀作恍然大悟,“我說呢,今日他聽說我們才毀壞秦安不到千兩的貨物,她一副瞧不起的樣子,也對,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少了。”
說到這裡,趙大力是真把照花兒當成他的錢莊了,腦海中已經在幻想明天去找趙花兒要錢,趙花輕輕松松就甩給他幾張銀票……
趙大力是個沒腦子的人,極易聽信别人的話,永盛坊掌櫃見來順已經把他說動,他又忍不住在旁添上兩句,“是啦趙大力,你妹子如今在陳家威風得很,要什麼都有,她平時也有接濟娘家人吧,你肯定得了不少好處,你把你那體己錢拿出來都夠抵一半了。”
接濟娘家?
趙大力這才想起趙花兒進陳府一年多,似乎都沒往家裡送什麼東西。
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趙大力在心裡啐了一口。
打定主意,趙大力把賬單折好揣進懷裡,氣勢洶洶往門口走去,來順給掌櫃使了個眼色,掌櫃意會,忙叫夥計開門。
滿懷怒氣來到陳家,趙大力沒忘記趙花兒的囑托,特地走到後門。
小厮認出了他是趙姨娘的哥哥,忙進去喊人。
片刻後,趙花兒皺着眉頭來到後門,看哥哥那樣子總覺得不是好事,她把小厮打發進去,“哥哥怎麼了?才半日不見,你這是……”
“趙花兒,我問你,為何你進陳府一年多都不曉得給家裡拿點好東西?”趙大力劈頭蓋臉罵上去,“别人家的女兒即使出嫁了也不忘娘家人,你倒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你哥哥我還穿着粗衣麻布,你爹娘吃着馍馍饅頭,哪一個有你過得那麼潇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