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慶還在狡辯:“你們說的都是什麼話!這我親閨女啊,我是那種人嗎?”
一張鞋墊飛過來,打在他頭上。
緊接着,還有樹枝、小石子、碎土渣子和吃過的紅薯皮。
孟德慶氣得牙癢癢:“你們都給我等着!敢毆打幹部!”
又飛來幾顆小石頭。
沒想到鄉親們戰鬥能力這麼強,這哪裡是民風淳樸,簡直是彪悍至極。
現場罵成一團。
雞窩裡的母雞都被吓得亂竄。
“确實外面風大,先進去吧。”
程隼見事态嚴重,先替她答應了。
孟西施剛要急,就聽見丈夫不容置喙的聲音貼在耳邊:“……你信我,外面人多口雜,不好動手。”
這下,孟西施看他的眼裡多了幾分欣賞,小夥子可以嘛,很上道啊~
她倒是想沖上去把孟德慶抹脖子了,但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能用暴力解決,否則本來占理的事也變得虧欠了。
進了屋,門外還在鬧。
鄉親們壓根沒有散場的意思,張口閉口就是“程隼你糊塗啊”,或者“真是娶了個禍害”,嘴上溫柔點的則是“那女娃也不容易”、“不能愚孝啊”,總之就是心疼程隼、厭惡孟德慶,順帶嫌棄孟西施。
最後還是跟着孟德慶趕過來的楊林大隊老書記站出來,說讓大家先靜靜。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鄉親們确實也沒了還嘴的話,就和他他一起在門口守着,有什麼事,大家還能站出來主持公道。
屋内。
孟德慶一進門就露出獠牙。
他望炕上一坐,叉着腿,邊抖邊說:“要我說聘禮還是得補齊,你看你出事的時候還沒出嫁,就還是我們家的人。而且就是聘禮沒給夠,才出事遭天譴嘛!老祖宗們傳下來的規矩不得不遵啊!”
程隼直接回絕:“沒錢。”
孟德慶也不急,打量了一圈屋内,最終皺起眉:“……是窮了點,要不這樣,女婿算是半個兒,我就退點步……你給我打個欠條,後面慢慢還吧。”
“不可能”,程隼繼續否認,還順手拿走孟西施視線瞄準的碗,掂了掂重量,回頭問,“沒事的話就回去了吧,以後也别來了。”
孟德慶立馬就不樂意了。
他站起來,卻矮了程隼一整截。
“不就是讓你補個聘禮嗎?你找你哥要啊!要不是我當初心軟,你覺得你娶得到西施?也不照照鏡子,那山裡的猿人洞都比你家裡闊綽!”
孟德慶罵着罵着就來了勁。
反正他聲音不大,外面也聽不清。
他越說越過分,甚至還開始數落程隼早逝的父母和外出當兵的哥哥。
孟德慶的邏輯很簡單,西施是個沒骨頭任他拿捏的,從前在家就不敢還嘴,不可能嫁了人就支棱了,等會他罵兩句,還會乖乖他一起勸老公寫欠條。
“沒錢娶什麼媳婦……”
“你家就是晦氣!”
“大小我現在是個幹部,你态度放尊重點,趕我走是什麼意思?”
程隼始終一聲不吭。
縱容他繼續輸出。
可孟西施忍不了了,好不容易換到田園牧歌的生活,她可不想被這種家庭連累,就算今天能混過去,她日後也得做切割才能安甯。
回到眼前,對付無賴,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于是,衆目睽睽之下,孟西施突然就脫離程隼的保護圈,轉身沖出房門,跑到院子裡。
孟德慶:……她幹嘛?
程隼:不知道啊。
鄉親們:嘿嘿裡面看不到!現在又出來了~正合我意!
孟西施跑到中央,身子一軟,沉在地上,嘩啦啦就開始哭,嚎得比剛才的孟德慶還要大聲,聲音又尖又慘。
“老天爺啊!西施命苦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
屋内兩個男人也跟了出來。
孟德慶很懵,他家女兒什麼時候這麼外放了?滾下來腦子砸壞了?
孟西施哭得梨花帶雨,美人落淚的視覺效果要好過秃頭無賴千百倍,鄉親們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開始鋪墊:“隼哥為了給我治病,把家裡的錢都花光了,一分錢都擠不出來了啊……”
圖窮匕見。
誰說隻有反派才能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