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瑪莎拉蒂來說,你是個陌生人,你直接上手到它眼睛以上的部位,讓它不安了。”
松田陣平耷拉着腦袋說:
“對不起。”
鈴木同學話還沒說完,被他打斷,眨了眨眼才續上後半句:
“所以要這樣。”
她握着松田陣平的手,給他示範,帶着他蹲下,伸手到瑪莎拉蒂的鼻子前。
黑亮濕潤的狗鼻子抽了抽,錄入新的氣味信息。
狗臉上的委屈不見了,狗尾巴也重新小幅度地擺動。
鈴木同學從運動服口袋裡取出來一小根無鹽寵物火腿,遞給松田陣平,示意他剝開喂給瑪莎拉蒂。
他喂的時候,鈴木同學還吹了聲口哨,瑪莎拉蒂才開心地吃起來。
松田陣平沒養過狗,從電視裡知道狗吃東西的時候不能摸,不然會咬人。
眼巴巴地等着大狗吃完,還沒接到鈴木同學告訴他可以摸的信号,焦急地看看她。
鈴木同學也很好奇:
“你在等什麼?”
什麼等什麼?
松田陣平可憐巴巴地問:
“已經可以摸了嗎?”
鈴木同學驚奇地“哦”了一聲,拽着他的手去對長毛大狗一通亂揉,得意地講道:
“瑪莎拉蒂受到過專業的行為訓練,已經對‘進食時撫觸’脫敏啦。它接受了你的火腿的時候,就可以摸了。”
“不能這麼說,瑪莎。”
這時鈴木家又出來一個人,穿着與丈夫和女兒同款的運動服和跑鞋,同樣個子特别特别高,是松田陣平所見過的全部女性裡最高的人。
……鈴木家是有什麼特别的魔法嗎?
男人也高,女人也高,小孩子也高,狗也高。
很高很高的鈴木媽媽還在教育鈴木同學:
“不能教不養狗的人‘可以在進食時摸狗’。需要經過訓練才能養成的習慣,不是天性。要是他以後摸别的狗被咬了,是不是很可憐?”
鈴木同學思考片刻,反駁了媽媽的話:
“不對。我說的不是‘可以在進食時摸狗’,而是‘可以摸瑪莎拉蒂’。瑪莎拉蒂就是可以摸,媽媽不能擅自把‘瑪莎拉蒂’代換成‘沒受到過訓練的别的狗’并為了‘未來可能會發生的意外’說我現在說的不對!”
松田陣平在家裡從來不敢在爸爸教育他的時候還口,鈴木媽媽卻對眼下的情況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或受到了冒犯,十分熟練地繼續挑鈴木同學的破綻:
“對于不養狗的人來說,‘瑪莎拉蒂’是‘狗’,‘沒受到過訓練的其他狗’也是‘狗’。養狗而且讓瑪莎拉蒂令行禁止的你,意味着‘狗類行為學’方面的權威。迷信權威是一般人的常見心理,你今天教他的逗狗方式,他當然會視作普遍規則、在别的時間别的地方複刻。你覺得呢,那邊那個小子?”
那邊那個小子就像昨天聽到鈴木同學自報家門一樣,隻覺得進入耳朵裡的都是些沒有意義的“沙沙聲”。
明明母女二人說的都是日語,每一個單詞他都聽懂了,可是單詞組成句子,怎麼就讓人聽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