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戰洗完澡穿着浴袍給她煮面,黑色的絲絨浴袍顔色性感,中間系了腰帶,更顯得他修長的身形中格外有料。
肌肉緊實,肩寬腰窄。
陳穩半死不活地躺在沙發上,裹在毛茸茸的毯子裡睡覺。
客廳很小,沙發也不大,她不算大隻也不算嬌小,但躺在上面無論如何都伸不開腿。
連戰走過來,給她端了一杯熱牛奶,夜晚的清湯面裡還卧着一枚黃澄澄的荷包蛋,和着綠葉的蔬菜散發着香噴噴的熱氣。
他擺在她面前的茶幾上,又去廚房拿了一趟餐具,回來一掌拍在她屁股上,叫她起來:“吃了再睡,半夜喊餓我可不管你。”
陳穩不動,一整張臉都埋在輕薄的絨毯裡,閉着眼睛裝睡,過了一會兒才忍不住頂嘴:“現在已經是半夜了,你怎麼不幹脆做到天明算了。”
連戰笑,想點煙又住了手,甩了甩打火機說:“我倒是想,我怕你再叫全北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滾。”
“啧,起來。吃飯。”
“不起。”陳穩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咕哝道,“你煮的都沒味兒。”
“先起來,一會兒給你訂的外賣就到了,先吃兩口清淡的。”
陳穩翻過身來,眼神明亮地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我的巧克力蛋糕呢?你給我買了嗎?”
連戰把她那杯牛奶喝了一半,再晾就涼了,也不看她,淡道:“沒有。”
“連戰!”
“好了,買了,快起來,一會兒面就坨了。”
陳穩爬起來,裹着毯子吃了兩口,嫌坐在沙發上不舒服,幹脆就滑下來坐在了地毯上,倚着沙發當靠背。
連戰看她這個憋屈的樣,說:“我在這附近買了套房子,已經裝好了,正在通風,過一陣兒就搬過去住。”
陳穩嘴裡噙着一口面,擡頭看他:“你又買房了?在哪兒?”
“禦景華府,新房,離這兒不遠,旁邊有個地鐵站,也就兩站地。”連站往後倚在沙發靠背上,嘴裡有點沒味兒,想抽煙。
“不要。”她拒絕,“我住這裡挺好的。”
“我不好,還沒個鳥籠子大。”
陳穩争辯說:“小有小的好處,打掃衛生我一個人就搞定了,搬過去你肯定又買那種能住好多人的大房子,不是請保姆就要請鐘點工,我不想在家裡看到其他人。”
“不大,也就兩百多平。最起碼我要有個書房吧,在這兒開個會,我就隻能坐餐桌那兒。你看你那書,亂扔,哪回不是我給你收拾的。”
陳穩很煩:“不管,要搬你自己搬。你搬走了正好,你看看,衣櫃裡都是你的西服,我夏天的裙子拿出來都沒地兒放了,正好給我騰地方。”
他的西服不能折,她的裙子都能折了?
真是雙标。
進戶門突然被敲響,外賣送進來,連戰沒點太多,全是她愛吃的。過一會兒又來了一個外賣員,送來的全是某一家甜品店裡的小甜點和牛奶咖啡。
陳穩先打開吃了一口小蛋糕,香甜可口的奶油蛋糕入口即化,上面點綴的巧克力生巧像剛被點成的鹵水豆腐一樣柔嫩絲滑。
連戰在門外抽煙,她一人吃着飯,開了電視看肥皂劇。
家長裡短,公公婆婆,不入腦,但是很解乏。
突然,連戰的手機響了,在茶幾上震動起來。
她不經意間瞟了一眼,卻突然像被凍住了一樣不知所措,身體僵硬,眼神木然,手裡正在吃蛋糕的銀叉幾乎滑落。
——陸方怡。
半晌,陳穩依舊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手機上跳動的界面慢慢熄滅,她才如回現實。
她手指有點顫,慢慢摸過去,拿起他的手機。
開屏是密碼,她輸入進去,手下點的數字是她自己的生日。
她不知道,但她猜對了,一次就中。
翻開通訊錄,最上面的三個紅字就是昭彰的“陸方怡”。她點開通話記錄,已經不止一次,占了幾乎滿滿兩頁。
他們有那麼多的話要說嗎?她看有一條,通話時間幾乎近一個小時。
連戰是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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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戰進來的時候她還維持着原先的模樣在吃東西,肥皂劇已經順序放到了下一集。
陳穩擡頭問:“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
“剛才遇上個查夜的保安,說了兩句話。”
那個莫名的陸方怡好像似有感應一般,手機屏幕又适時在茶幾上跳動起來。
陳穩的臉一瞬間就白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惶恐,明明在很久之前她就一直盼望着陸方怡能夠拯救她于水火。
“怎麼了?”連戰看她臉色不對,邁步走來,浴袍上帶了夜色的涼意。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說:“也不發燒啊,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你的,電話。”陳穩拿起他的手機遞給他,手指羸弱纖細。
連戰看了她一眼,沒接,直接就着她的手挂上了電話,“你先說你怎麼了,不舒服?”
陳穩低下頭,不說話。
連戰猜道:“你不是認識嗎?你方怡姐姐,她給我打電話你不開心了?”
“不是。”
陳穩搖搖頭,腦子毫不費力轉了半圈,撒謊的話手到擒來,“這個電視劇裡剛剛有個人去世了,我突然想起來我們院裡有個病人,熬了許久,今天卻走了,所以心裡有點難過。”
連戰信了,他知道她心善,抱抱她親了一下嘴角說:“生老病死,自然規律,醫生又不是神仙。你這才剛開始都受不了,以後上了手術台,病人死在你刀下了怎麼辦?”
“啧。”
陳穩成功被這句話轉移了注意力,打了他一下說:“你會不會說話?”
雖然是必經之路,但他說話也太直白了吧。
有這麼安慰人的麼。
連戰笑了笑,又親了她一口,放她吃飯,自己拾起手機到窗邊回電話去了。
陳穩又從沙發上下去,滑坐在地毯上,隻是一口一口,吃得跟先前一樣,卻味同嚼蠟。
連戰光明正大,幹什麼都不避着她,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坦然,她才更不知所措。
她不想了解連戰的生活,也不想了解他的工作,她隻想獨自度過這一生。
連戰和陸方怡很是熟稔,即使多年不見也是一樣,一向跟人長袖善舞的他,面對電話那頭的人卻是如此的輕松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