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怡。
陸方怡。
陳穩心中默念這個名字,泛着銀光的刀叉戳在蛋糕上,一下一下,戳得稀巴爛,骨架都塌了。
是了,他們當然熟了,他們青梅竹馬,他們一起長大,年齡相仿,又志趣相投。
當年,二人背着家長悄悄談戀愛,十六歲偷吃禁果還差點搞出一個孩子來,這是何等的緣分與情深。如果不是那時他們年齡尚小,怕是早就喜結連理了,又門當戶對,還有她陳穩什麼事。
她吵鬧、哭求,卻也隻是吃了個殘次品。十八歲那年的自己真是被驢給踢了,陳穩心裡暗想,罵自己。
差不多想通了,她才惡狠狠含了一口蛋糕,憤怒地用舌頭抿壓着。
讓連戰去死吧,滾得越遠越好。
連戰挂上電話走過來,回來見她眼睛紅紅的,說:“怎麼了又?”
陳穩聽他不耐煩的語氣,拿紙團丢他:“關你什麼事,難吃死了,點個飯都不會。”
連戰彎腰把沾了她鼻涕的紙團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裡,坐在她身邊把未打開的食盒都開了,懶得搭理她。
“買的時候不說,我讓你看你也不看。”
陳穩不理他,他自說自話,不一會兒,許是為了讨好,他瞥着她的臉色,漸漸把他和陸方怡的對話循序漸進地和盤托出了。
“這小子命還真是好,你還沒求情,已經有人上趕着先求情來了。”
陳穩不解擡眸:“什麼?誰?”
連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刮掉她嘴角的一點白色奶油含進自己嘴裡。
“李子成,是陸方怡控股娛樂公司旗下的男明星。人求情,讓我把他放出去,說是還有一部待播劇,他是男二。”
“那你放嗎?”
“準備放。”不放不行,陸方怡纏個沒完,不過放人之前,勢必要揍那小子一頓。
不知死活的東西。
陳穩神情落寞,恹恹“哦”了一聲,也不擡頭,又開始戳蛋糕,嘟哝道:“關我什麼事,我可沒說要給他求情。”
連戰瞥了她一眼,淡說:“是還沒到時候,剛才做的時候腦子裡就盤算着怎麼哄我了吧?”
陳穩吸了吸鼻子,不承認也不否認。
連戰見她實在不對勁,隻得低聲下氣又放下筷子去哄:“怎麼了到底?又哪兒難受了?你倒是說話呀,我也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陳穩搖搖頭,心裡一酸突然有點想哭,不想看他。
連戰把她抱在懷裡,柔聲哄着,抽了兩張紙給她擦眼淚,說:“剛才弄疼了是不是?剛才是哥哥有點生氣,所以就沒太收力,但是你哭的時候哥哥也沒使勁兒啊,怎麼了?”
陳穩還是不說話,毛茸茸的頭發帶着香氣,直往他懷裡拱。
“連戰,你跟很多女人上過床是不是?”她說話間鼻音濃重,像是經曆了一場重感冒。
連戰一頓,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緩了一下說:“沒有,哥哥隻有你一個。”
“你騙人。”
“我騙你這個做什麼,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那你那些女朋友呢?都是我的幻覺嗎?”
連戰又一愣,道:“我是有很多女朋友,但是都沒上床。啧,也不是,我連女朋友的身份都沒給她們,隻是一塊兒玩玩而已。”
一塊兒玩玩?而已?他怎麼能把這麼厚顔無恥的話如此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連戰,你很驕傲嗎?”
“我不驕傲,我隻是孤單。”
連戰摸着她的臉,一隻手擡起她的下巴,吻着她輕聲說:“穩穩,這六年我過得很不好,你總不理我,對我生氣,對我發火,把我一個人留在國内。穩穩,哥哥很孤單。”
“孤單就要去交女朋友麼?”
他這借口實在拙劣。
而且,就算這些人不是,那陸方怡呢?他差點跟她搞出一個孩子來的事總不是假的吧。
當時一整個圈子都鬧得沸騰,像一個大活人掉進了油鍋裡一樣,陸家的幾個哥哥差點打上門來。
他是當她那時候小,不曉事?
“你怎麼知道李子成嫖/娼了?”她不想再問了,幹脆轉移話題。
“男人就沒有不嫖的。”連戰說這話輕飄飄的,好像他就不是男人的一員似的。
陳穩擡頭,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說:你還說你沒有?
連戰修長的手指捂住她的眼,說:“别這麼看我,我真沒有。”
陳穩不信,心中暗自腹诽:全天下的男人沒有你都有。
“吃喝嫖賭,人間四樂,如果沒有你,我說不定比他們玩得更花。這世界上就沒什麼好男人,就你們傻姑娘信。”
“你釣女朋友的時候也這麼說麼?”
“我不釣,是她們前赴後繼。”連戰大言不慚。
陳穩鄙視,壞男人,仗着自己有财有權又有相貌,遊戲人間,為禍人間。
連戰睚眦必報,轉移話題隻是徒勞,他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往她唇上印了一記,說:“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說的是認真的。除了你,我沒碰過任何人,之前的陸方怡是,之後的無數女人也是。”
他不能和盤托出,那是陸方怡的秘密,即使被傾訴的這個人是小穩也不可以。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在于知道的人少。
陳穩冷哼一聲:“那你交那麼多女朋友幹什麼,探讨人生哲理?蓋着被子純聊天?”
她想起那個叫甯夕的姑娘說過的話,說他在床上也特别兇。
騙子,連戰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連戰說:“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人家能唱會跳還會講笑話,R大那個還會給我擋酒呢,不像你,成天隻會氣我。”
“我不信。”
“愛信不信,今天太晚了,我不跟你生氣,明天你再口無遮攔,小心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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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清風明月,二人躺在小卧室的床上,黑暗中,連戰的手臂從她腰間環過去,大手放在那個地方揉了揉,安心睡了。
陳穩極不情願,動了又動。
連戰不覺有些惆怅:“祖宗,對我好點成嗎?别折騰我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累,陳穩慢慢就不動了,甚至迷迷糊糊間還翻過身來縮在他懷裡繼續睡,手不自覺地伸進了他的睡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