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禮貌,連戰本來要帶冉露去一家高檔餐廳,吃粵菜。因為冉露在車上跟他聊天,說自己是廣東人。但冉露卻反其道而行之,率先帶他去了一家小酒館,隐于深巷,中式裝潢。
進了門,屋子裡的氛圍跟外面巷子裡的清寂格外不一樣,有一種舊電影的氛圍感。幾十平米的空間,入目就是一張複古的木質櫃台,上面擺了一排青色的酸梅子酒。
他擡頭看,所有的菜品都由店主人用毛筆書寫在一張張大小統一的白色闆紙上,懸挂起來橫成列縱成行,既有藝術風格也很有氛圍感。
冉露輕車熟路,跟這裡老闆還算舊相識,擡手打了個招呼。
年輕的店老闆外貌俊朗,脖頸側邊有一片暗青色的紋身,穿着黑色的侍者服,挺拔的身形别有一番味道。
他回頭掃視了一眼連戰,臉上的表情别有意味。但連戰沒看見,他在低頭看手機,一心想帶點什麼回去。
晚上陳穩跟他吵了一架,一定沒有好好吃飯,醫院裡又那麼忙,她就是餓了也沒什麼東西可以墊肚子,胃就是這麼生生給餓壞的。
冉露點了一桌子菜,眨眼對連戰笑,說:“聽穩穩說你是個大老闆,不心疼吧?”
連戰挑眉,沒想到陳穩在外還這麼給他面子,點頭笑道:“你随意,請美女吃飯是我的榮幸。”
随即略一思量,輕咳了一聲又道:“你跟小穩是鄰居,還是同一個科室的同事,她拿你當好朋友,正好你們年齡也相仿,我時常不在家,還請你多照應照應她。”
“當然,報酬是少不了的。”
冉露正在喝酒的手一頓,臉色微僵,道:“說什麼報酬不報酬的,穩穩對我也很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連戰點頭,喝了一口熱茶,淡道:“那就好,不過一碼歸一碼。”
冉露在食不下咽地吃飯,菜色都很好,但是對面的人卻很不給面子,不是出去打電話,就是坐在位子上打電話,她精心挑選的菜品他沒吃一口,甚至連餐具都沒拿起來過,整個一避嫌的狀态。
連戰當然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之前總覺得别扭,今天一進這個酒館他就明了了——冉露對他有意思。
之前他沒多想,因為他仿佛記得她有男朋友,還以為會老實一點,沒想到也是個這樣的貨色。
不過,隻要她能對陳穩好,他也不介意虛情假意上一番,賣賣她的面子,但是打破她的幻想卻是必然的,不然麻煩人麻煩己。
他說:“我聽小穩說,你男朋友是一個大導演的兒子是吧?”
冉露一頓,素雅的筷子挑了一塊拇指年糕慢慢往嘴裡送,道:“已經,嗯……快分手了。”
“啊?”連戰故作吃驚,随後笑說,“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長得這麼漂亮,還愁找不到下家麼。”
冉露不自然地笑了笑,沒說話。
連戰給她倒酒,透明的玻璃杯裡,酒液是淡淡的梅子色,度數不高,即使不會喝酒的人,氣氛上來也可以淺淺地酌上兩杯。
清香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他說:“年輕姑娘我見多了,别說漂亮的,就是傾國傾城的,我身邊也不是沒有,或者說,跟我差不多的人身邊都圍滿了女孩子。你男朋友我也有見過,長相不俗,家世也說得上不錯,這樣的人總是不定心的,尤其他還年輕。所以女孩子啊,一定要擦亮眼,不要自以為抓住了一點點希望的亮光就一頭栽下去,到頭來傷的隻會是自己。”
冉露扶了一下酒杯,笑了笑說:“你也還年輕啊,比我們大不幾歲,怎麼口氣這麼老成持重,跟個長輩似的。”
連戰喝了一口熱茶,淡笑:“也是,還不是陳穩,一口一個哥哥,總說我老。”
冉露猶豫了一下,到底沉了口氣,低頭試問說:“穩穩運氣真好,能遇到你這麼疼她的人,事事為她着想。”
連戰一笑,道:“是啊,可惜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像你這麼明事理就好了。不過陳穩就是萬般不好,還有一點好,就是老實,不會背叛,也不會偷偷去觊觎别的男人。她知道自己的斤兩,讓我放心。”
他話裡有話,表面是在說陳穩,可話鋒裡刀子冉露又怎麼會聽不出來,一瞬間臉色便慘白了下去。
連戰又說,像是乘勝追擊,“你别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女孩子嘛,連曹雪芹都說,那是水做的骨肉,珍貴得很。所以,一定要愛惜自己,男人都是人渣,沒什麼好的。”
……
一頓飯,半是表達謝意半是拒絕心意,吃到最後,冉露都快哭了。
離開的時候,是連戰結的賬。老闆告訴她冉露是這裡的會員,他直接往她的卡裡充了五千塊錢,跟她表達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