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給予女巫任何反應時間。
話音剛落。
女巫能感覺到有一瞬間的強光照射,而黑巫師贈予的綢緞,則貼心地将那束刺眼的攻擊全數遮擋下來。
原本壓在腿上的柔軟軀體變得生硬冰涼。
細軟的綢緞輕飄飄落在女巫的手心。
她的大腿上隻剩下一個嬌小的、雙目無神的瓷偶。
黑巫師本人已經逃走了。
瓷偶裸.露的肌膚經過細緻的打磨,呈現出細膩的奶油色,看不出分毫白瓷的質地,比絕大多數貴族的肌膚都要瑩潤光滑。
她那嬌美的面容栩栩如生,如果忽略那雙眼睛……
是了,她是一名木偶師。
這類黑巫師和魔力戲班裡的木偶魔法不同,她以黑魔法操縱人或人偶的,并且自身還能附身于人偶,形成“魔偶”的狀态。
遇到危險時,不僅可以召回靈魂、回歸自己的肉身,竟然還能竊物。
女巫第一次見到這樣奇妙的魔法。
出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女巫擡起手,想要去遮掩那雙無神的眸子。
不等她觸碰到。
咔、咔、咔……
接連幾聲破碎的聲響。
數道裂紋出現在瓷偶光滑的表面——
它碎裂開來,粉末在窸窣的聲響裡墜落,又從女巫的指縫中流逝……細碎的閃光過後,漸漸連粉末也消失了。
摸不到,捉不住。
怅然若失的心情席卷了女巫。盡管她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面——女巫沒由來的肯定這件事。
這種感覺太過陌生,女巫的細眉斂起,神色懊惱。
她早就意識到這個女孩兒不是什麼簡單的黑巫師,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将她逮住好好審問,明明……到最後還是輕易就被對方給蠱惑了。
這種感覺太不妙了。
女巫此前遇到過幾名黑巫師,她并非對所有黑巫師都是如此心慈手軟。
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她早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名黑巫師控制了心神。
恍然間,有什麼冰冷滑膩的東西悄無聲息的出現,從她的手臂上遊弋而過。
嘶嘶。
一條通體漆黑的小蛇,吐着信子朝女巫靠近。
這是……
女巫的眼睫輕顫,是黑巫師留下的綢緞?
嘶嘶。
她從柔軟的綢緞,變成一條活靈活現的小蛇。
在女巫冰冷的注視下,小黑蛇不慌不忙地吐了吐紅潤的信子,扭動着蛇身,一路遊到女巫的掌心。
她的尾巴自然然地環在女巫的腕骨上。
尾尖更是大膽,晃晃悠悠的,惬意地在女巫小姐手臂内側的血管上拍打。
艾拉掀開眼睑,眼底閃過一抹思索之色,“拟态寶物?”
小黑蛇的身上并沒有黑暗元素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并非契約主人的緣故,艾拉感知不到小黑蛇身上其他元素的存在。
攜帶元素屬性、且擁有功能性的器物,在大陸内統稱為寶物。寶物有多種分類,其中最為稀少的就是拟态寶物,這類寶物在各國文獻上的記載少得可憐。
仿佛在回應女巫的問題。
黑蛇輕輕嘶鳴兩聲,淺紅色的蛇瞳凝視着艾拉。它頗為驕傲的朝艾拉擡起下巴,很快又低下頭顱,姿态親昵的蹭起艾拉的手指。
蛇信子涼絲絲的,時不時掃過女巫的指腹,不可思議的乖順。
艾拉的表情難得舒展開來,屈起手指,撓着小蛇的下巴,心情微妙。
她看着那雙同為紅色系的蛇瞳,熟悉感油然而生。
顯然,這不是一般的拟态寶物。
小家夥似乎生出了靈智。
艾拉安靜地看了黑蛇一會兒,忽然開口,“你有名字嗎?”
比起她的主人,小黑蛇看起來有些迷糊。
也可能是在裝傻。
“嘶……”小黑蛇望着艾拉,無辜地吐出信子。
艾拉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能看懂這條蛇的神态。
如果蛇有眼睑,艾拉猜測,這條黑蛇一定會不停朝她眨巴眼、釋放無辜光線。
這點倒是跟她的主人很像。
……
女巫小姐除了神情平和了一些,手法實在談不上溫柔二字。
她控住小黑蛇的七寸,威脅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布萊斯。
是這件寶物的名字。
微乎其微的熟悉感,不足以讓艾拉想起來曾經在哪裡聽過、見過這件寶物。
于是她又換了個問題。
“你的……主人,叫什麼名字?”
小黑蛇搖頭晃腦的,認為自己沒有主人這個東西。
女巫小姐的體溫比常人要低上許多。
比起女巫身上的溫度,小黑蛇自身的低溫感似乎算不上什麼‘冷’。她滑膩的身體優雅而從容地順着艾拉的手臂遊弋而過,徐徐向上。
艾拉的唇線拉直,淺色的唇輕抿了一下,索性又換了個問法。
“布萊斯,和你契約的人,叫什麼名字?”
嬌小細弱的黑蛇擡高頭顱,蛇瞳豎起,這個問題引起了她的注意。黑蛇思索了一會兒,再次回到了女巫的腕上。
她翹起尾巴尖,在女巫的掌心中留下幾個字母。
L-i-l-y.
“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