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小公主嘟哝着。
侍女們正捂嘴竊笑着。
“你們好!”一位年輕的小巫師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們面前。
侍女們愣了一下,提起裙擺行禮,“您好,巫師大人。”
小巫師端端正正的戴着一頂小巫師帽,她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擁有一頭漆黑的長發——這幾乎是白色女巫一族特有的标志。
小巫師笑眯眯,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亮出一個小牌子,“叫我貝爾就好。請給我開門,謝謝。”
“請、請進。”
小公主的耳力很好,門外剛響起談話聲時,她就注意到了,一直豎着耳朵悄悄的聽。等到開門聲響起,便低下頭裝出一副好好學習的模樣。
結果進來的人是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屁孩。
小公主先是挑了挑眉,随後又耷拉下眼皮,百無聊賴的在草稿紙上畫起了已經不知道畫了多少遍的元素魔法陣。
貝爾脫下巫師帽問候,“你好,初次見面,公主殿下。你可以叫我貝爾,以後我就是你的同學了。”
“你好。”菲娜托着腮幫子,依舊在紙上寫寫畫畫。
貝爾看向小公主身旁的椅子,“我可以坐下嗎?”
“不可以。”
“噢。”
貝爾就這樣乖乖的站在那裡,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公主的草稿紙。
菲娜歪了歪頭,“你打算一直站在這兒?”
小巫師的眼角垂下來,略微感到難堪,她不由捏緊了巫師帽的邊沿。
“這也不可以嗎?”
“……”
菲娜沒有急着回答。
在小公主的印象裡,巫師是一個十分傲慢的職業(除了薇薇安姑姑和艾拉教母以外)。越是年紀大的,就越是傲慢,尤其是那種長胡子白須的老頭子,那種老家夥最愛故弄玄虛了。
眼看這個小巫師嘛,似乎還沒有被那股遺傳似的傲慢勁兒荼毒。
菲娜畫完了整整一個魔法陣後,這個自稱貝爾的巫師還站在那裡。
怎麼會有這麼聽話的巫師?
菲娜捏着羽毛筆轉圈思索。
她觑了眼年輕巫師的黑發,肉眼可見的柔軟閃亮,看起來和它的主人一樣和順。
小公主眯起眼,等待片刻,突然唇角揚起一個笑容,“你好,貝爾,請坐吧。”
“……你好,公主殿下。”貝爾撓了撓臉頰,還沒有适應小公主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
“哎呀,别這麼叫我。你叫我菲娜就好——你快坐吧。”
小公主輕咬下唇,伸着小麥色蓮藕似的小胳膊,将桌面快快地清出一片空閑讓給小巫師。
“呃、嗯,”貝爾在錯愕中坐下,“不用這麼麻煩……”
“怎麼會不用,你不是說你是我的同學嗎?那就是要跟我一起學習的意思,來,你也把你的文具擺好。”
“我沒有帶……”
“沒有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小公主親昵的牽過小巫師的手,彎起眼眸,“剛剛我心情不好,又亂發脾氣了。”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貓眼眨巴眨巴的,語氣中飽含真摯的歉意,實在讓人難以介懷。
貝爾的耳根微紅,搖搖頭,“不會,公主……菲娜殿下。”
她正要因慣性脫口而出一句‘公主殿下’,就見小公主扁着嘴巴,不高興地看着她,于是及時改了口。
果然,小公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她軟軟的小手一直牽着貝爾不放。
白色女巫一族已經隐匿多年,蹤迹難尋。
據說,她們一直居住在遠離喧嚣的森林中,和精靈作伴。
偶爾會年少有為的巫師,選擇遠離族群外出曆練。貝爾就是其中一個。
她早早離開族群,獨自來到達倫亞王都,還是第一次被差不多年紀的小朋友這樣‘真摯’的對待,一時感到局促不安。
“怎麼樣,”菲娜幹脆抱住小巫師的手臂,“我畫的好看嗎?”
書桌上歸納出一小摞草稿紙,每一張上都是臨摹完畢的魔法陣,全都是菲娜這一個月來積攢的。
真要算下來,每天畫的也不多。
有時偷了個大懶,一天連半個魔法陣都畫不完。
初出茅廬的小巫師對此毫不知情,她以為公主殿下一直在認真學習繪制魔法陣。
“我剛剛就在看你畫的魔法陣……很細緻,”貝爾誠實地說,“我見過很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巫師,都沒你畫得好。”
小公主的臉頰微紅,笑容羞澀又溫純,“謝謝你,貝爾,你人真好。”
“我的教母——也就是老師,是白色女巫一族的。你也是白色女巫嗎?啊,不要誤會……我隻是覺得你們看起來有些相像。”
“很明顯嗎?”小巫師的眼睛頓時亮了幾分。
貝爾垂下眼,摸了摸在耳畔的一縷黑發,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隻有發色比較像而已,我沒有艾拉大人那麼厲害。”
她笑起來時,唇間會露出一顆俏皮的虎牙,另一顆不是特别明顯,很可愛。
眼前的小巫師,遠沒有她的外表看起來精明。
菲娜翹了翹唇角,“原來你認識我的教母呀。”
陽光落在小公主的頭上,貝爾看着她那頭柔軟的金色卷發,語調有些輕,“嗯,在來到王都之前,艾拉大人就是我的老師了,我聽說……”
“噓。”菲娜忽然用食指按住了小巫師喋喋不休的嘴唇,側耳傾聽。
貝爾動了動唇。
立馬就被小公主壓低嗓音兇了一下,“不許講話。”
噢……
貝爾垂下眼,耳朵紅紅的,在心裡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
“……真奇怪。”菲娜無意識呢喃出聲。
小公主很想繼續套話,但是現在不行。她好像聽到了薇薇安姑姑的聲音。
姑姑怎麼會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