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信女陰徒
死生門,死生交錯,隐遮而蔽。雜心無塵交困于此門,尊者求生棄萬民性命凋逝,腐民頭磕跪于長街前無人生還。
人道,天道,王道,此乃霸道也。
交錯之門被拘在福運間的秘牆之内,物魅将其安置隐蔽,故不想讓入陣的幾人将其挖掘。清芷本選擇破窗逃生,但生肉活蛆盤踞于此,抓在手裡觸感黏糊的,她退卻了。
死生門四壁坑窪占方,門内正前供奉一尊無名知的神像,灰土的簾子半遮住,桌上的貢品也不似鎮民所祭拜。
村民人家的祭品無非于六畜、粟盛等爾,交錯之門神像木桌所供奉的祭品則為活屍身的頭顱或是眼瞳、最邊之則為一副活剝的骷髅,斷臂和殘腿擺放在正央。
祭品是活鮮供奉的,木闆桌台棱刻着幾條刮痕,深淺不一。旁邊還有幾條類似于指甲拉劃的抓痕,痕迹深度優于刮痕,抓痕中間凹陷之處參半着絲絲血迹。
祭祀紙品所盛之頭顱是完整的一副嬌郎頭顱,發絲一分二散于兩邊垂懸,眼瞳被挖去放在另一處的食盤之中,再看餘盤的骷髅與之相視。
這是一副完具的屍身,揚靈掀翻屍身一眼,所刨肉皮紋刻着藏青色花紋,走勢不修邊幅,花式紋路不一,紋飾最落的飾色也酌情異樣染色。着邊附有玄黑色的紋理花刺用銀針紮着,澤青色的玄刺所刻痕則配用絲線勾連,懸絲的金銀絲線捆綁勒肉。絲線勾勒肉敦實,紫青色的腐肉被勒出一小排凹痕,深紅色的絲血染在絲線之上。
清芷所鑿之門是為死生門側門,正門的前方是神像之身,石塊所砌門檻立于下。陣内并無多之剩的飾品 ,物魅将彌硯山的身體懸垂于神像所對之正門。半開之門左右各一,中部用門闩亦或是麻繩捆綁。門檻墊在側兩根類似于鐵之打的細壁鐵柱焊立。
供奉的神像頭之頂酌立牌匾,璃罩外,内其寫着幾個大字:柏峪。此柏峪而非彼白榆鎮。棺生子所進之窟為柏峪鎮,柏峪似于白榆。
彌硯山的身軀露挂正門各一,正門從外側被人推開,所懸挂之人的屍身便将順着力為二撕扯開,左右各參半。物魅有意将人刺挂于此,清芷入側門後誤了正門的趨之,手扶在牆壁之上抓住了彌公子的右腳踝。
這人是裸腳而垂,所穿之鞋盡數被褪去扔在地上,鞋襪也被脫去。物魅在彌公子的腳趾間用辰砂扣上紅點,十足均沾有殷紅的辰砂。麻繩将兩足捆綁擠兌,唇中塞有素布,發絲散飄。
清芷進門時魂魄還未歸身,失去素日在姜家的躍性縮手腳勁,佝偻着腰。後者蜷縮背貓腰身進了交錯之門“師哥,彌公子他……他死了嗎?”
“噓、噓、噓。禍從口出,善莫大焉……師父平日教習得你忘卻了嗎?”姜揚靈的命中宿敵張唇便讓人慌神“這……這就隻是懸挂在牆身之上。”揚靈是個保守派的人,做事嚴謹拘束些,小師妹清芷則較為活潑和語快,做事不思慮身後事,隻得眼前之樂。
“好、好、好……師哥所念師妹必将之。”
揚靈翻了一個白眼給她,會聽話才怪。一天見不着就會上房揭瓦之人何來信譽可言,天生之種性格不對付的兩人卻命運般相遇和相知,兩人之所以共生些許年,揚靈所遭受之罪敢怒卻又不敢言。
幼年相識,少年相知,弱冠佩玉桃李華年,卻問此生,雙對及笄共長生。
“小師妹,你我各立一方,且先将彌公子扶下,各抱住一腳上擡而後落下。”揚靈吩咐清芷做事。
“師哥,你屋内的靈丹妙藥匣盒子都塞不下了,師妹我的木盒可是一顆靈藥未曾見着。”清芷将肩抵在彌硯山的腳上,雙手擡起攙扶着牆上所挂之人。小嘴撅起嘟着唇,滿臉盡顯嬌嗔模樣。發角插有百花鎮最實行的素钗,這钗子是師兄揚靈送于她的生辰禮。
“師妹都拿去。”
“師哥,你們一派拜族長為師,靈丹妙藥不至為奇,我這一派竟跟着大師兄紮馬步子,修劍和習術,好沒趣。族長這是偏心,偏心你。”
揚靈和清芷足樣将肩膀放置彌公子腳下,他撥開唇邊刮進唇角的一絲青發“師妹,姜氏六派各有所習,你若是歡喜那些靈藥盡數拿去便是,師父也莫是偏心于我。而是……師父他老人家擔心他那副身子骨招架不住……你,姜舒長老内門弟子之中就數你核績墊底,學術難求。”
“師兄,你别翻我舊賬。”
那副身軀被擡起搖了一下,而後扯甩掉脖間綁住的木繩,就兩人備将其擡下之際,一聲“砰”後彌硯山的身軀直甩在地。清芷足部抽搐,碎石破碎聲使她失了神,右腳扭動倒在地上,臀部着地。
這人疼得一頓大叫,四角朝天翻滾,而後四角并兩足趴在地上。失去一方之力餘下那方.便也倒勢而下,彌硯山的身軀抵在揚靈的脖子上“啊……”
揚靈承受不住,順拐倒地不起。彌硯山被他墊在身子下當肉盾。
砰!
砰!
砰!
交錯之門一角被人炸開,碎石朝向洞内碎撒砸到清芷的皮面上,唇角也落了幾粒小石子,清芷捂着屁.股倒了身體,向下趴着。用手絹擦了眼角,擡頭順着望去,灰塵氣撲了一臉。
心中頓漲一股無名火“蹭蹬!師兄……”
石.灰色氣向洞内散去,洞口立着兩人。阿鬥手裡牽着茱萸,小孩子撲棱着雙眼乖巧說道“小哥哥,那有個女鬼。爹爹說女鬼喜用胭脂,素色之面,束發披落。”
這小孩,就喜歡讨人笑。墊在揚靈身子底下的‘肉盾’不免勾唇彎笑。
“茱萸,莫要再說了。”阿鬥松手推茱萸向前一步“去将那個姐姐扶起來,快些。”随後背過身低頭抹笑,他還讨力抽了兩個巴掌上臉,都未能抑住笑意。
“哦,我聽小哥哥的話。”茱萸跑至清芷身旁蹲下“女鬼姐姐,我扶你起身。”小巴掌遞出去卻碰不到清芷的手。
“女鬼?姐姐?”清芷也耍小孩子性,一把拉過茱萸抱在懷裡“女鬼姐姐最喜歡小孩子了,你叫我姐姐,我更甚喜歡。”
随後,兩個小鬼在地上撒潑打滾鬧騰起來。
“阿鬥兄。”清芷開口喊了一句,随即抓起地上的碎石扔在他身上“你還在偷笑。”
“好了,茱萸起來。”茱萸不聽他的話了,賴在“女鬼姐姐”的懷中撒着小孩子鬧氣性“不要,不要。”
阿鬥拐進來将揚靈伸手拽起“揚靈兄,你們這是……”他是一眼沒暇及身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