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個小時。
蘇執象看了眼手環。這是她餘下刑期的時間。
入口處一道強勁的bgm響起,是梁月推着餐車走進來。她的手環開着外放,蘇執象隻聽得清裡面人唱着一連串恭喜恭喜。
“好大的排場。”蘇執象笑了。
“嗯,可不是麼。”梁月自豪地拍胸脯,“我這人,别的優點沒有,就學習好和有儀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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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執象特别觀察組。”
小組長感慨地摸着這塊牌子,很難說胸中情緒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電話響起,一個組員站起來接完,忐忑地看向小組長:“組長,監獄長他們已經到了。”
“這麼快?”小組長一個機靈。
也不知道這個叫蘇執象的S級到底什麼來頭。出個獄居然驚動聯邦總監獄長。
可說她有後台吧,又實在不像。因為50年間,一個來探望她的人都沒有。
聯邦總監獄長...那可是當初聯邦的建立者之一,D家财閥的老大。這樣的人物,因為蘇執象來北部星區這樣的地方?
小組長想都不敢想。
“走了走了。先去迎接德瑞希先生。”小組長帶着人趕去飛船渡口,渾然不覺梁月的工位還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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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監獄本部設在中央,關押點都在星際邊陲。
位置偏僻,設施自然落後。
蘇執象那間充滿科技感的牢房是特例,并不是每個被抓的囚犯都有如此待遇的。
聯邦總監獄長德瑞希站在空間入口前,揚起下巴。他的助理立馬快步趕上,為他整理領結和花白的胡須。
身後,他定制的飛船沒找到規格合适的全自動渡口停靠。隻能迫降在荒蕪的地面上。
這讓小老頭對北部關押點的印象很不好。
德瑞希平時生活在最為繁華的聯邦總部星圈,小老頭嬌生慣養了大半輩子,就沒呼吸過這麼陰冷潮濕的空氣。别說他自己,他腳上五十萬星币一雙的皮鞋就也沒有踏足過這樣貧瘠的土地。
小組長帶着幾個組員在邊上為老爺子打傘,即使北部星區常年陰天,很少出太陽。
“開門吧。”小老頭說。
這擺明了就是來看蘇執象的。
小組長點頭哈腰:“好嘞好嘞。”
空間撕裂的聲音傳來,通道打開。
小組長跟在德瑞希的侍者身後鑽入空間。暗自祈禱蘇執象今天一定要正常。
其實這幾十年下來,蘇執象一直挺正常的。但不知道為何,他今天總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這預感就成了真。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純白空間深處傳來熱烈的鑼鼓聲。一個純白手環擱在地上,投出兩隻舞獅的全息投影。
一頭獅子跳了幾下,吐出上聯:“認罪伏法告别舊歲月”;
另一頭獅子蹲幾下,吐出下聯:“脫胎換骨擁抱新征程”。
小組長腦袋“轟”一下炸了,恨不得飛過去把那破手環踩爛。
然而前有大領導,他不敢,隻能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
……還挺香,是蒜香焗龍蝦。
不對,香什麼香?!
小組長想起缺席的梁月,想起她平日和蘇執象的關系,感覺特别觀察組算是身敗名裂了。
坐了五十年牢還是個少女形象的卡牌師姗姗回頭,嘴裡叼着半截蝦尾。
她面前的石床上擺滿了吃的。數十盤龍蝦簇擁着一隻烤雞,配菜講究,五光十色怪好看的。
“不是說預計下午才到的嗎……”
石床對面,穿着警服帶着頭盔的梁月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然後“咚”一聲暈倒在地。
見到有人來,蘇執象目光微動。
——加快了咀嚼的頻率。
小組長眼睜睜看着她叼着的那截蝦尾以一種魔性的頻率抖動起來。
“咚”。
——他無計可施,也選擇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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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空間内,五個人暈了兩個。
蘇執象把嘴裡食物咽下去,斟酌着解釋目前的情形。
她不懂衣着的貴賤,隻是感覺出那個小老頭派頭不小,自身沒啥力量,但帶了個S級的保镖。
結合梁月和組長的表現來看,這兩個人應該是特别觀察組的上級,監獄系統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蘇執象立刻得出結論:這兩人萬萬不能得罪。
多坐的這50年已經是無妄之災,要是因為說錯話又添了三五年,她怕是要發瘋。
可惜梁月暈了,沒人能幫自己解釋目前的情況。
“先生您好。”蘇執象乖乖打招呼,雙手放在膝蓋上。
“因為今天是我出獄的日子,我在獄中認識的朋友為我慶祝,特意破例為我擺了點東西送行。平時我一直有好好服刑,從來不這樣的。”
她伸出手,露出完好無損的抑制手環。表示自己很守規矩。
德瑞希沒說話。花白的眉毛擰着,頗為嚴肅地看着蘇執象。
“你一個囚犯,和S級獄卒成了朋友?”
“嗯。是我故意纏着她的。請不要怪她。”
德瑞希揚揚下巴:“這一大堆,都是給你的?”
“是的。”蘇執象小心觀察小老頭的神色。
“好的。”德瑞希優雅地走到石床後邊,讓侍者搬走裝暈的梁月,撩起燕尾服下擺坐下。
他揚起下巴:“繼續吃,别浪費了。”
……蘇執象不懂這個神秘大佬心裡在想什麼。隻聽出他不是在說反話或者威脅,至少,不會在自己低頭吃飯的時候喊助理開槍。
她把一隻對半劈開的龍蝦完整地剝下來,塞進嘴裡。
吃完了,安全。
第二隻。
吃完了,安全。
第三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