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最會揣摩人心嗎?老先生現在在想什麼?”她在心裡問彌殃。
“他帶着個S級呢,我聽不見。”
蘇執象解除了一部分對彌殃的力量限制,一瞬間後又收回來。
彌殃順利聽見了德瑞希的心聲:“他心裡想……你吃的有點太沉默了。”
蘇執象:?
雖然不懂這是什麼角度,但她決定滿足這位老先生。
于是邊吃,她邊騰出空來講解:“這個蝦好像是北部環星大海的蝦,這邊小廚房也是難得吃一次——嗯,我朋友跟我這麼介紹的。确實很鮮甜,很嫩,彈彈的有嚼勁,嘗的出來很新鮮。如果有别的蘸料在的話我能吃二十個。”
彌殃:“他心裡想,你真是沒吃過好東西,這蝦在他家裡都是喂狗的。”
蘇執象:……
拳頭硬了。但沒辦法,這老頭不能得罪。
她隻好吃完桌上的蝦,又戴上手套扯雞腿。
雞腿烤的很多汁,蘇執象食量不小,慢慢地拆完一整隻烤雞,邊吃邊點評幾句。
最後,隻剩下烤雞的配菜了。
蘇執象把盤子拉到面前,慢慢摟配菜。
本來這應該是非常完美的一餐餞别飯,可惜這老頭一腳插進來,一下給吃飯這簡單的事都上了壓力。
彌殃:“他心說你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吃這麼老多。”
蘇執象察覺到不對勁了:“你在借這個機會罵我?”
彌殃語氣一滞:“……不信就别問了。”
蘇執象将信将疑,差不多吃完時,彌殃:“他想,這就是吃播嗎,難怪家裡年輕人愛看。”
蘇執象:……
吃完最後一塊蘋果時,眼前遞來一塊鑲金邊的手帕。
但蘇執象哪敢用這貴人的貴手帕擦嘴,随便抽了張面紙擦過。
見她不接,德瑞希自然地收回手。
“走吧,跟我洗紋身去。”
洗紋身是囚犯出獄前的常規步驟,看來小老頭沒有為難人的意思。
蘇執象立刻跟上,夾在獄警當中,唯恐他反悔。
裝暈的小組長适時醒來為三人打開獄門。
虛空之中打開一個圓洞,從中通來陌生的風。
從這頭并不能看見對面有什麼,可氣流的浮動就說明對面是一個開闊的空間,通往着星際任何一個地方。
再也不是封閉、狹小、沒有色彩的了。
蘇執象忽然就開心起來,雀躍着跟上德瑞希走出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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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牢房直通北部關押點員工樓内。
這是一座巨大的穹頂堡壘,牢房以外的部分是華麗的宮廷風格,主打一個造價不貴,但看起來氣派就行的設計理念。
蘇執象跟着德瑞希穿過好幾道古典風格的拱廊,終于走到一間有着巨大彩色玻璃窗的禮堂。
偌大的禮堂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一張座椅或是講台,隻有一座噴泉。
中央雕塑是一個拉弓的小天使雕塑,一股清泉水從他的弓箭中流出,形成一個柔和的弧度。
德瑞希伸手接過流淌的水,指尖搓完确定沒問題,朝蘇執象招招手。
“過來。”
小組長緊張了:“長官,這事兒我來……”
德瑞希瞪過去,他立馬啞火。
“讓我來這裡的信件是總統特助發的。總統重視蘇小姐,蘇小姐就是我的貴客。”德瑞希威嚴地說。
他說正事的氣質非常奇妙,會讓人暫時忘記他矮小的外表,不由自主地敬仰起他來。
他朝蘇執象伸出右手,掌心朝上。“蘇小姐,請。”
請字落下,侍者将其他人都請了出去,木門沉重阖上。
蘇執象也不扭捏,直接坐在噴泉邊緣,将長發撥到一側,露出刺青。
德瑞希用金勺子舀起一小捧聖水澆在标記處,隔着手帕伸出二指輕輕為她揉勻,讓含有異能的水接觸到刺青的每一部分。
動作結束後,他紳士地退後,行了個蘇執象不認識的禮。
“蘇小姐,我知道當初平息天災的人其實是你。”
蘇執象震駭擡頭。
當初她和彌殃兩敗俱傷,隻想養傷,就暫時拒絕了聯邦包裝她作為救世主,炒響名聲穩定人心的提議。
因此,她的身份和功績一直是保密的。等到她大傷初愈可以接受采訪的時候,異能又失控了。
之後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脫離了控制,奔向一個又一個低潮。
德瑞希笑笑:“别看我一把老骨頭,當初要是沒我送錢,聯邦可興建不起來。要是連真正的救世英雄是誰都不告訴我,他們可太沒良心了。”
“蘇小姐,也許你在獄中已經聽說了外面的情況。如果有一天,聯邦、乃至整個星際需要你的幫助,還希望你不計前嫌。”德瑞希由衷的說。
蘇執象:“嗯,我會的。”
德瑞希掏出一張名片。上面是一個花體燙金的字母D。
在星際時代用名片,這習慣還挺複古的。
蘇執象雙手接過塞進口袋裡,心裡想要是回去路費不夠,就隻能把那層鍍金剝下來賣點錢了。
印記完全消除還要兩分鐘。
德瑞希就天災話題和蘇執象閑聊起來。
“蘇小姐,我聽說平息天災時,你是剛剛出山?”
“也不全是。”蘇執象說,“我本來就住在山裡面。師傅一直帶我住山裡,我習慣了,所以帶徒弟也住山裡。還是在聯邦範圍内的,也就是信号不好,信息滞後些。”
“那就是聽說外界有難,特意下山了?”
“算是吧。”蘇執象說。
主要是千裡門人少,她管着孩子不讓他們玩電子設備,再大的新聞也要過很久才傳到耳朵裡。
不然她不可能等彌殃肆虐到第二年再出手。
“聽說蘇小姐出手,一下子就封印了天災。是特意研究過?”
這背後千絲萬縷的事情可就多了,說也說不清。
提問對象非同小可,蘇執象陷入思考,琢磨着怎麼糊弄比較好。
可偏偏不如她所願,禮堂裡蕩過陰冷的風,将天使弦上的水柱吹斷一瞬。角落裡的黑暗活過來,輕笑着吐出二字。
“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