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肆頭也沒回地就這般走了出去,齊暖和顧知然對視一眼,正欲跟上,後者卻伸出手來将她攔了一攔。
“遊神君過往和你相處都是這般?”顧知然問。
齊暖搖了搖頭:“我在最後的夢陣中聽得嶽歌與說,他這樣子是解了記憶封印的原因。”
顧知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突然開了口:“無論如何,且小心些罷。”
事實上直到如今,對于顧知然,齊暖也不能說全信,更何況是性情大變的遊肆。但顧知然既然如此說了,齊暖也便點頭道:“好。我會的。”
站在門外的遊肆放下捂着心口的手,淡淡地看向匆匆來遲的齊暖,并沒有追問她和顧知然都說了些什麼,隻稍稍颔首,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我們要去哪裡?”齊暖問。
“不重要。”遊肆卻道,“我是想聽聽,你如今還記得多少?”
齊暖一怔,她本以為遊肆叫她出來是為了繼續先前話題的。
“神君什麼意思?”她眯起眼睛問。
遊肆擡手點上腰間黑色繡着銀色麒麟的囊袋,一把油紙傘便出現在了他的掌心。“字面意思。”他一面将傘撐開,打在齊暖的頭頂上,一面道,“如今兩條世界線以卞喧死亡為節點發生了部分重疊,最明顯的表現便在若有天賦者皆可以修行靈力,而為了不至于太突兀被人所覺,你腦中會相應多出一些記憶。同樣的,如果你之前了解過過去世界線上發生的事情,那部分記憶也會相應地被抹除——你沒有覺得最近忘記了什麼事情嗎?”
齊暖恍然,也就是這一刻她終于抓住了剛才在室内未抓住的一線靈光。“所以說真的有另一個我存在,而方才兄長所言,那個我自刎而亡的未來……實際上是過去發生的事情?”
遊肆腳步微頓,點了點頭。“不錯。”他語氣依然極淡,“不過有一點不對,在卞喧身死之前,這世上隻有一個你,不存在還有另一個的說法,因為你們已經在以你為主體的前提下合二為一了。”
齊暖聽懂了他的話外之意,思忖片刻後道:“所以神君的意思是,當下還有另一條時間線上的我存在,隻有當下一個重疊節點到來後,我們才會成為一個人?”
遊肆微微颔首。
“但是為什麼師父身死是一個節點?”齊暖依然不太明白這個問題。
“本來不是的。”遊肆如此答道,“但因為有過去奚玉照的進入,你之前所處的那條時間線解釋不了她是怎麼成神的。”
“難道不是靠着她自身的修為與百姓的願力加持嗎?”齊暖疑惑。
“那是你現在修正後的記憶,也是過去那條時間線奚玉照成神的原因。”他們一面走出了院子,遊肆一面同齊暖解釋道,“你之前所處的時間線上,沒有任何人可以修煉靈力,既然修不了靈力,奚玉照又憑何飛升,更如何能在隕落時爆出那般強大的靈流禍及百姓呢?”
“所以卞喧身死便成為了一個節點,它将先前人人都可以修煉靈力同人人都不能修煉靈力的兩條時間線重合,這樣才能保證世界邏輯的穩定運行。”
齊暖卻聽得眉頭微皺:“我倒是還記得一事——我到九巍山上聽得這世界本也是存在靈力的,隻不過因為要盡數要通過女主角而供給給帝姬,所以才導緻了人人都不能修煉,可如今這情況……?”
“那不過是一條設定而已,祂若想改,也算不得什麼難事。”遊肆卻開口,道出了一句令齊暖始料未及的話。
他開口之際,平地忽而起風,将遊肆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好似一種神秘的警告。
然而遊肆置之不理,頂着毫無血色的臉,淡淡地道,“有什麼不能知道的呢,我當年不也是知曉了,嶽歌與如今亦然,這本也沒有什麼瞞着的必要。”他首先開口,說話的對象卻似乎并不是他眼前的齊暖。
緊接着,他在呼嘯的狂風之中又道:
“帝姬體弱必須要靠【荃不盡】才能續命也隻是一條設定,而【荃不盡】本身,也隻是一個為了嶽歌與而設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