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你們看這個，這個人叫楊慶豐。”

許盼一湊過去，照片上的人剪了平頭，但沒有流氓地痞的兇相，也沒有倪約一眼上交國家的正氣，除了一雙眼睛有神，活脫脫就一普通人。

“這……”

他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高明睿享受許盼一的詫異，他喜歡掌控别人的情緒，再在抽絲剝繭的過程中，看人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所以，當初倪約說要邀請許盼一入夥，并把他想做懸疑題材的想法說出來後，高明睿是第一個支持的。

“你再看看這張。”高明睿向左滑。

下一張照片上過妝，妝後小夥不僅質樸，甚至面相一眼看起來很老實。

“是不是覺得更具有迷惑性，有時候無害的老實人不僅能在懸疑劇裡僞裝，而且還能給觀衆帶來極大的反差，保證你如果看過他的表演，你也會選他。”高明睿說着，又點開一段視頻，當衆播放。

“啧，是個話劇演員，但這微表情的控制，我還以為是哪位電影大咖呢，真就是走了狗屎運撿到寶。”

試戲一共試了兩場，一場是和女主的沖突，還有一場是和狗生爺爺的争吵，兩場都沒有演員搭戲，但單從視頻來看，卻并不讓人覺得在尬演。

尤其是第二場。

大家圍坐在一起觀看，許盼一率先被表演吸引，這個青年演員表現出的矛盾沖突十分有層次，該陰沉時低得下去，該爆發時情緒和力量感又上得來，再配上他的妝造，老實的人陰私起來，壓迫感更加恐怖，比起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隻靠身材營造氛圍的要好得多。

這會，在場的人一緻對高明睿的選角感到滿意，連從不在茶舍開酒的戚繁繁，都默許他們自帶酒水慶祝。

不過幾杯下肚，幾人卻又惆怅起來。

女主演遲遲定不下來。

也不是沒人聯系他們，遞簡曆捎口信的都有好幾個，然而能挑大梁的一個沒有，全是科班畢業的年輕演員，演技火候都很青澀。

高明睿是想妥協的，依他的意思，拍戲前他苦點累點，帶着人一場一場練，一幀一幀磨，總不會太差，何況劇組還有個沈孟元，必要時候也可能請他指點一二。

但壞就壞在，倪約始終不滿意。

他挑女演員要求古怪，人家都是盡量貼合，不貼臉演技來湊也行，但他非要人長故事裡那樣。

“要不你給我一張照片，我照着樣子找總行了吧？”高明睿把他手邊的糖紙花搶了過來。

倪約停下動作橫了他一眼，臉色難看到可怕，高明睿認識他那麼久，除了演戲的時候，從沒見他表情如此灰敗過，意識到說錯話，他立刻自打嘴巴，自罰三杯。

許盼一可不知道他倆之間的拉扯，隻急着勸：“睿哥，你别太心急，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不是急，是我說錯話，該罰，我再也不亂說。”高明睿酒喝得太快，肚子裡又沒存貨，立刻上臉，整個人跟煮熟的白灼蝦一個色，他看許盼一仍是滿臉懵懂，就說：“你劇本都寫完了，還不知道這個故事是真實事件改編的？倪約沒跟你說？”

許盼一偷偷去看倪約。

壞了！

這倆人在一塊待了三個月，居然還能露出這樣的眼神，高明睿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要說錯話，強行岔開話題：“今天戚姐怎麼這麼安靜？”

矛盾成功轉移。

除了倪約自顧自倒了一杯酒，其他人都一緻回頭，戚繁繁是沒有煙瘾的，但今天卻一直窩在角落的藤編椅子上抽女士煙。

高明睿在倪約背上拍了一巴掌：“你戚姐怕你把褲子都賠進去，愁啊。”他起身走過去，把手搭在她肩上：“怎麼了，茶室要盤出去了，還真打算開酒吧？”

戚繁繁把他抖開，掐掉煙，把臉捂住，有氣無力地說：“對不起，還是姐沒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