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在宋汝南俊美的臉上十分紮眼，一向清傲的人顯出一點狼狽的樣子就會很容易激起人的毀滅欲。

尤其對于阮甯這種喜歡掌握一切道德敗壞心理扭曲的人來說越是壓抑本能欲望，潛藏的淩虐欲更是渴望爆發。

他直勾勾在宋汝南血色盡褪的臉上盯了半分鐘有餘，深吸一口氣平複下起伏的情緒，微微前傾身體，故意問：“哥哥，還難受嗎？”

看宋汝南的樣子他沒在代黛男友那裡吃虧，阮甯頗為惋惜，不過能讓他喝酒喝到胃潰瘍住院，倒也不失為另一種好玩的手段。

被曾珉在酒店外頭當衆下面子的陰翳幾乎一掃而光。

宋汝南冷冷掃他一眼，他風度翩翩地走到支架的位置，好心地幫他調快了些點滴的流速。

“哥哥，有什麼不舒服可以告訴我。”他微微彎腰，慢慢挑起嘴角，“看你現在這麼虛弱，我很心疼的。”

宋汝南：“請你離開。”

“什麼？”

“離開。”宋汝南的聲音語調沒有絲毫情緒起伏，“我不認為我們之間的關系可以讓你來探視我。”

“這話可真是傷心。”阮甯輕笑。

下一秒，一股驟然收緊的力量攥住宋汝南的黑發，頭皮被撕扯的痛意讓他下意識皺眉，被迫順着力量的方向仰起頭，幾秒後又恢複成不動如山的冷漠模樣，感覺不到痛似的，隻淡淡和阮甯對視。

阮甯輕柔道：“我們可是表兄弟。”

“不是。”宋汝南冷淡反駁，“你不配。”

阮甯哈了一聲：“哥哥，你說話真毒。”他垂下眼眸，表情傷心又委屈，“我擔憂你的身體好心好意來看你，你怎麼能這麼不給我面子？”

他遲遲不肯走，宋汝南露出一絲不耐煩。他受夠了阮甯的淺薄愚蠢，更過分的是阮甯蠢而不自知，總是自以為是地做些以為天衣無縫的惡事。

宋汝南不在意，但是很煩。

尤其，這次還涉及到了靈靈。

“曾珉打你了，還罵你。”宋汝南說

明明是阮甯自己道德敗壞，非要去睡宋汝南的追求者，還管不住自己的浪蕩天性，被人報複還要把原因怪在宋汝南身上。

乍聽之下很難理解其中的因果關系，但其中的主角是阮甯，他有自己的一套阮甯邏輯。

而和阮甯交鋒多年的宋汝南對他了如指掌，他真的很好看透，從他拉上代黛逼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就差不多能想到後面會發生什麼。

很多時候，阮甯的智商不足以支撐他的惡劣，惡毒的本性往往會因愚蠢的頭腦受限被包裹成幼稚的行為。

平淡的陳述語氣意外地激怒了阮甯，他揪着對方的衣領惡狠狠地瞪。

“那又怎樣？”他嗤笑，“他還真是喜歡你，什麼都告訴你，可惜……”

他頗為暧昧地看向宋汝南，在他耳邊甜蜜道：“可惜他被我上了，在床上又浪又乖。”

他滿懷惡意地說：“被我上過以後又踹到一邊的人重新追求，哥哥，你不嫌膈應嗎？”

宋汝南直接推開他的臉，冷淡道：“他是被你欺騙真心的受害者。”

阮甯才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疑惑道：“難道不是他賺了嗎？”

有多少人癡迷阮家小小少爺的美貌，如果不是為了膈應宋汝南，阮甯才不會去理曾珉，頂多在他主動投懷送抱時大發慈悲睡他一晚上。

“我一直膈應的人隻有一個。”宋汝南不再掩飾嫌惡，“就是你。”

快速流通的液體通過血管輸入身體内部，整條手臂有些發麻，透着幾分陰冷涼意。宋汝南的眼睫自下往上擡，漫不經心略了對方一眼。

“你比我能想象到的極限更惡心。”

病房的空氣流通驟然凝固，結了一層無形的冰。

啪——

宋汝南被打得偏過頭，左臉赫然多了一道顯眼的紅印，臉部淤青就在紅膚上，看上去更加狼狽。

阮甯掰過他的臉逼他正視自己，冷聲：“給我小心說話。”

宋汝南沒有露出痛苦的怯色和憤恨，涼涼看着他，他的五官現在本就因蒼白的病色顯得冷厲，這麼看過來的時候更像是肅殺的幽魂。

阮甯秀氣的喉結滾動兩圈，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後退兩步。

他恨恨地剜了對方一眼，憤然轉身離開。

走到病房門口，身後的宋汝南叫了他一聲：“阮甯。”

他不由怔在原地，記憶裡宋汝南很少叫他的名字，明明是很熟悉的低沉音色，卻在說出口他的名字後無比陌生。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阮甯回過神，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走。

那又怎麼樣？

你宋汝南拿什麼對付我？你的家、生活、學習，你取得的成就，你收獲的掌聲和鮮花，哪一樣不是我們阮家給的。

蝼蟻得了眷顧進了龍宮就應該有伏低做小奴顔媚骨的準備，而不是死活□□着铮铮傲骨，惹人煩。

阮甯回到車上，從弋桐兼職的那家店裡買的咖啡已經涼了，他想了想，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垃圾桶發出“嘭”地撞擊聲，可樂罐撞在綠色的塑料壁。

阮甯斜了一眼：“可樂殺你後代。”

“滾。”吳捷笑嘻嘻拍了他後背一巴掌，“你前不久說宋汝南住院了，現在怎麼樣了？”

提起這個，阮甯心情大好，道：“出院了，不過醫生說他以後得小心，胃留下後遺症了。”

吳捷“啊”了一聲，氣焰消了大半：“這回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他活該，再說我又不是故意讓他胃潰瘍的，是他自己弱不禁風。”阮甯不以為然，皺了皺眉，“你關心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