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管阮甯,那人是死是活都和他無關,聽聲音也離死不遠了。
轉念一想,如果阮甯真死了,也許他就是阮甯最後聯系的人,會很麻煩。
宋汝南滿身寒氣地站起來,把旁邊坐着的同學吓了一跳。
馬上就要上課了,同學不明白宋汝南怎麼會突然離開教室,尤其等會兒還是滅絕師太的課。
宋汝南就近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天景府”的名字。
司機不由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面的年輕人。天景府是有名的富人區,裡面住的人非富即貴,司機忍不住在心裡揣測這小夥子的b大是怎麼進去的。
宋汝南的視線從窗外移到後視鏡,目光接觸的刹那,司機心頭一震,慌張地收回目光。
阮甯的房子在哪宋汝南一直都是知道的,隻是從來沒有進去過,他們之間也從來不是可以彼此串門的關系。
電子鎖的密碼是多少很容易猜,阮甯沒心思去記太多的數字組合,宋汝南輸入阮家大門的密碼。
室内常年保持着恒溫恒濕,裝潢是米白色設計,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一看就不是出自阮甯之手。
各個房間的門緊閉,細微的咳嗽聲從門縫裡逸出來。宋汝南擰開門進去,阮甯把自己從頭到腳埋在被子裡。
宋汝南隔着被子拍了拍他:“阮甯。”
被子裡的人不知道在哼唧什麼,動了兩下就是不肯鑽出來。
宋汝南在櫃子上看到了阮甯常服的藥,他有嚴重的先心病,幾乎藥不離身。
看旁邊沒有水杯,宋汝南知道他到現在還沒吃藥。
阮甯迷迷糊糊間感覺身體驟然一輕,有微微涼的清爽,有人似乎過來了,還碰了碰他的臉。
“藥量多少?”
不知道那人是誰,也沒神志和精力支撐他去管,他撐床坐起來,胳膊搭上那人的脖頸。
宋汝南推開他的臉,冷淡開口:“離我遠點。”
阮甯睜大失焦茫然的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臉,眼尾挑起一抹上揚的薄紅,可惜在宋汝南眼裡和街上的路人甲乙沒有區别。
“說話。”宋汝南又拍了兩下他的臉。
阮甯不知道把他認成了誰,緩緩眨了下眼,露出一個羞怯的微笑,緊接着不滿地撇嘴抱怨:“弋桐,你好兇。”
說完還收緊胳膊,腦袋在他側頸蹭來蹭去。
宋汝南:“……”
有柔軟的東西貼上脖頸,宋汝南的手指動了下,目光冷沉。
阮甯的唇瓣比他的心腸軟,睫毛若有似無地掃在肌膚,他溫言軟語地向“弋桐”獻好。
“一起去玩好不好?别對我那麼冷淡,你和我說話的樣子真漂亮。”
低啞的嗓音帶着笑輕輕從嘴裡飄出來,帶着調情的意味。
宋汝南的掌心在阮甯墨黑的後腦勺撫了兩把,微微使力攥上短發,強硬地把阮甯扯開。
阮甯吃痛哼了一聲,頭皮被撕扯的痛意讓他的神志回籠,瞪大眼睛。
“宋、宋……”
“滾開!”
他的表情驟然從柔弱不堪變得兇狠惡劣,手掌抵住宋汝南健碩的胸膛往後推。
“老實點。”宋汝南一把握住阮甯的手腕。
阮甯大口喘着氣,眼神憤憤,“你來幹什麼?”
宋汝南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嘲諷,阮甯更加憤怒,拳頭又要落在他臉上,被宋汝南五指一彎包住。
“吃你的藥。”
床頭櫃擺着盛了半杯水的玻璃杯,上面冒着熱氣,阮甯怔了兩秒,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憤恨,半生着幾分羞惱。
玻璃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
溫水蔓延到腳底,碎片迸裂在腳邊,宋汝南紋絲不動,隻垂眸看了一眼,擡起眼皮視線移到阮甯漲紅的臉。
“你來做什麼?”阮甯一字一頓地重複,憤怒的眼睛爬滿戒備,胸膛劇烈地起伏,急促地喘着呼吸。
宋汝南輕笑,諷刺地掃了他一眼。
阮甯的手指幾乎要抓破被子,被反複的噩夢折磨一夜的餘悸尚未消弭,又被宋汝南譏諷的目光激怒,想起剛才他在宋汝南面前做了什麼,表情更是惡心得扭曲起來,胃酸跟着上湧。
宋汝南冷靜的态度把他襯得像一個跳梁小醜,就好像隻有他始終在堅持不懈地演着一場獨角戲,即使是剛才親昵的舉動,姓宋的也能無動于衷。
心口的氣越堵越悶,渾身止不住地發抖,再不發洩就要爆炸。
“你說話!!”
阮甯忍無可忍,大叫着揮起拳頭撲過去。
“嘭”地一聲悶撞,宋汝南好整以暇,側身俯視倒在地上的瘦削身體。
阮甯被摔得暈暈乎乎,喉嚨冒着腥氣、頭暈、心疼、胃也很難受,兩隻胳膊磕在地闆上被震得發麻,被他摔碎的玻璃片紮破睡衣刺進肉裡。
他恨恨擡頭,瞪着一雙泛起血絲的眼睛,眼周通紅,宋汝南淡淡睨視他,對他的怨毒呈現出一種不予理睬的輕蔑。
“混蛋!!”
阮甯重重捶地,發出一聲小狗似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