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在馬路狂奔，五百米的海灣大橋也是飛馳而過，車内乘客神色緊繃，東倒西歪，有人認為這位司機的夢想是當馬家莊車神。

姚钰泉左手夾着公文包，挺直着腰，閉目坐在公交靠椅上，惹得車内人頻頻側目，内心贊歎此人氣定神閑，穩如老狗。

一陣老式的手機鈴聲響起，姚钰泉掏出手機，衆人連忙收回目光。

“喂~小李。”

“辦下來了？”

“虎口鄉懷仙山……6587公裡？無人區！？”

由于太過震驚而不小心喊出聲，車内人紛紛豎起耳朵——

姚钰泉終于舍得睜開眼睛，對着手機，有些不可置信：“你念錯了？”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激動，他沉下語氣，低聲道：“小李，磨了大半年，資料手續都齊全了，結果你們诓我呢？信不信我告你們！好歹我也砸了很多資金來辦這個學校！”姚钰泉憤而維權。

對面靜默了會兒才開口：“姚校長，現在誰诓誰還不知道呢……”

随即又正聲說：“而且我們已經充分滿足了您的要求，校址要人煙稀少，可見遼闊景色，能讓學生們安心學習之地。

虎口鄉的懷仙山大小山峰共205座，外險内秀，平均海拔2100米，主峰海拔更是高達3000米，加上西部高原的海拔高度，那麼懷仙山實際海拔能達到8000米，具有河流、湖泊、坡地、山峰等多種地貌，群峰間散布岡嶺90座，壑谷35條，岩洞一百三十餘個，内部還有許多未探測地，完全是超額滿足了您對學校選址的要求。”

“大學生，整日待在荒郊野嶺，缺乏社交娛樂場所，連信号都沒有！這還能是青春洋溢，迎風招展的新新青年？”

“再者，我屬意的是老帽子山，那兒山清水秀，離村裡一個鐘腳程，在村裡就可以搭車去縣城，可以有效滿足學生的娛樂需求。

老帽子山是一座荒山，占地面積不大，在此建校，是充分利用自然資源，完全沒必要浪費懷仙山那塊兒。”

小李搖搖頭，意識到對方看不到，開口道：“姚校長，非常抱歉，老帽子山已經承包出去了。

姚钰泉挑眉：“我怎麼不知道？”

“昨日拍闆的。”

“……”

他一時竟不知怎麼生氣，哭笑不得：“你們這是真不怕我，吃準我好說話？”

對方竟重重“嗯！”了一聲。

……

姚钰泉扶額，他想要的是老帽子山，倒也不是非要把學校建在山裡，為了保持最後一點風度，防止自己飛過去打人，他直接挂斷電話。

正是下班高峰期，車内擁擠，方才說話聲音雖然被他刻意壓低，也難免有些人聽到，一時激動竟也忘了施術法。

“小夥子，你要辦個學校？”前座大爺回頭問道。

姚钰泉微笑點頭。

“後生可畏啊，你年紀輕輕就當校長了，我家那幾個玩意兒......”

“不年輕了不年輕了。”

姚钰泉已然是80歲高齡，當初補辦身份證時，管理中心的人花了許多力氣才幫他把這事兒圓過去。

見着青年好說話，大爺再次問道：“我剛剛聽到你說學校在山裡，山裡環境好啊！隻是不太方便，小夥可要慎重一點。”

“這不被人坑了嘛。”

“打電話投訴啊！辦學校是好事，哪能那樣呢！”

“正有此意。”

“小哥，你那學校是私立公立呀？”一旁站着的大姐也開口了。

姚钰泉有些不确定，拿起手機翻了翻小李發過來的文件——“這，批下來的應該是公立。”

“喲，小夥年紀輕輕厲害的，是在老帽子山那邊是吧？山是山了點，也還是好地方哈哈哈。”大姐瞬間笑彎眼。

她扒拉開前面大爺伸過來的頭，熱情道：“那片地沒什麼問題，确實容易拿到，孩子她姨就住那帶呢！小哥你這學校招多少人嘞？小學名額還有不，初中的呢？我家孩子成績可以的......”

姚钰泉連忙打斷她：“不不不，我辦的是大學。”

“.......”

“大學？”大爺和大姐都瞪大了眼睛。

姚钰泉知他們誤會了，隻道：“是，大學在山裡很合理吧。”

“呃，咳，哈哈哈，合理合理。”

“小夥你這大學是啥性質的？全日制不，叫啥名呢？大學哪有這麼好辦，還公辦，你騙我們呢。”大爺皺眉疑道。

“算是一所全日制綜合性的大學吧。”姚钰泉認真回答。

車内人明顯不信，畢竟辦公立大學的要求挺高的。

見此，姚钰泉再次開口：“各位别不信，馬上就高考了，屆時你們去報考指南翻翻，肯定有我學校的名字。”

“啥名嘞！”

“九洲大學！”

——————

夜色深深，越過當地最偏遠的村莊，姚钰泉一頭紮進了黝黑的山坳中，他沒有打開照明，不緊不慢地一邊走一邊看手機，像是在回信息——

姚钰泉：沒回旋餘地了？

李子酸酸：姚校長，您别為難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