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钰無聲回答包包：“我不知道。”

她心裡亂糟糟的，看似不靠譜的電影果真不靠譜，前面看起來甜甜蜜蜜，讓人看着覺得齁甜，最後無差别攻擊給所有人一刀，讓人心情大起大落。

這部電影給她澆了一盆冷水，重逢後她心裡死灰複燃竄起來的小火苗一下就被澆滅了。

那些火苗本來就小，她時不時還會朝那些小火苗吹兩下冷風，火苗隻能在她心底的某個小角落微弱地燃燒着。

而這部電影和包包提出的問題又重又冷，沉沉地壓下去，死死地壓制住了小火苗。

心裡搖搖欲墜的那束光，徹底熄滅了。

包包的問題萦繞在姚嘉钰心間，她想，如果不知道哪一個答案是正确的，就先用着最初做出的回答吧，兩個字，逃避。

可她又不斷地向自己發起提問，這個答案，會是正确的嗎？她會後悔嗎？如果她後悔了，時間還來得及嗎？

姚嘉钰不知道，她站在一片迷霧中，不知該去向何處。

周承優訂的餐廳在六層，姚嘉钰機械地跟着服務員找到他們的位置，坐了下來。

服務員拿着平闆，請他們點餐。

“嘉嘉，你看，你想吃些什麼？”

平闆被放到她面前，姚嘉钰如夢初醒，目光找到了焦點，定在屏幕上。

她一張一張劃着照片，眼花缭亂，此前她對晚餐還有些期待，可現在那些期待已經消失殆盡了。

姚嘉钰随意點了一些，反正看上去都差不多。

周承優接過平闆，添了一些菜，最後添了一瓶酒。

看她點完菜後看着窗外的景一言不發，周承優柔聲問：“嘉嘉還在想着那部電影嗎？”

他感受到了她低落的情緒，周承優看着她的眼睛，想到了昏暗中看見的那抹淚，那一瞬間她是入戲，為電影中的主角哭泣，還是為她自己哭泣？

内心驟然生出一陣陣的悶痛，這些年，她是不是也時常望着寂靜的天空，隻有她一個人。

他忽然，很想将她擁入懷中，再也不讓她離開。

姚嘉钰看向他，搖頭，說：“周承優，包包說如果這個電影有第二季，它想續寫劇情，你能幫它嗎？”

說完，她笑起來，說：“我隻是在開玩笑，随便說說而已，你别當真。”

周承優也不是無所不能。

“我可以幫它，嘉嘉，你呢？你想給他們續寫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周承優開口，眼眸凝着她，補充道，“我沒有開玩笑。”

隻要這樣可以讓她開心，不再為那部電影感到傷懷。

姚嘉钰擰眉思考，說：“如果有那一天，再說吧，我還沒有想好。”

周承優的眼眸垂下來，他聽出了她的言外之音。

氣氛再次沉寂下去。

在周承優問出她想續寫一個什麼樣的結局時，姚嘉钰那一瞬間沖動地想，不如将包包提出的第二個問題告訴周承優，問問他的答案。

可那股沖動又立刻被她摁下去了，她怕自己會動搖。

姚嘉钰想，她這樣很不對，就堅持之前的答案吧，堅持到離開那一天就好。

幸好沉寂很快被打破了，美味的食物與酒将姚嘉钰解救出來。

用餐時不說話，很正常吧，姚嘉钰一口一口地灌自己酒。

桌上的食物沒有人動，周承優也隻是将自己那杯酒喝光，他坐在她的對面，用那雙幽深沉靜如古潭的眼眸望着她。

她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似有星辰閃爍的杏眼也氤氲上了一層霧氣。

姚嘉钰還想繼續給自己倒酒，周承優按住她的手，止住她的動作，“嘉嘉，别喝了。”

不能再喝下去了，她的酒量很差。

“不要，我，還想喝。”喝醉的姚嘉钰将她身上隻針對他的刺都收起來了，一雙眼睛濕漉漉的，拂開按着她的手。

周承優眼疾手快，将剩下的酒倒入自己杯中，仰頭喝下去。

姚嘉钰生氣了，皺眉癟嘴，看着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杯中的酒越來越少，盡數落入他的口中，她徒勞地質問：“你幹嘛搶我的酒？”

周承優趁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繼續将酒瓶中剩下的酒倒進杯中，一杯一杯地喝。

姚嘉钰已經分辨不出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有什麼情緒了，隻覺得幽幽沉沉的，讓人莫名覺得有些危險，像平靜海面下湧動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