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優覆上她的手落在了空中,輕輕顫動。
溫涼與柔軟相觸,姚嘉钰看着那雙幽沉的黑眸,大腦一片空白,震驚于他沒有絲毫抵抗,一秒,兩秒......
時間仿佛靜止不前。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在昏暗的光下忽閃忽閃。
真的沒有推開她,她這是在夢裡嗎?
天幕早已轉黑,夜色中别墅區一片甯靜,隻剩下彼此交織纏繞的呼吸聲,還有心髒猛烈跳動的怦怦聲,回蕩在她的耳間。
風從窗口灌進來,紗簾飄動,仿佛就要将他們罩住,姚嘉钰在那片白紗揚過來前閉上了眼,而後張開嘴咬住周承優,一下一下往裡探。
周承優的唇卻抿得緊緊的,姚嘉钰心中不悅,睜開眼,看見了那張冷沉的面孔。
漆黑如墨的眼緊緊鎖住她。
一股火從心底騰地竄起來,燒到了她的臉上,姚嘉钰後撤,杏眼浮動出不滿的情緒,她一句一句質問,“周承優,你裝什麼啊?你明明就喜歡我,為什麼不肯承認?”
一字不差的話,一樣的語氣,那一天姚嘉钰将阻隔在他們之間的薄紗挑開了,隻是那時她很清醒,沒喝酒也沒醉。
面對她的質問,他避而不談,但他又不忍看她那雙霧氣蒙蒙的眼睛,他看見了,心就軟了,也投降了,盡管在那一天他最終敗下陣來。
他怕她的喜歡隻是依賴,并不是男女之情,他怕她會發現他的卑劣。
于是他隻能隐忍克制地提醒她,也警告自己,他是她的哥哥。
是的,他無數次用這句話來催眠自己,仿佛這樣就能讓他寬恕自己心中的罪惡。
周承優說不清自己是何時起不再把姚嘉钰單純地當成鄰家的妹妹,她一貫天真,他們之間又有一道天然的分界線。
是他先犯了錯,心裡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而他卻任由那些心思蔓延滋長,以至于引誘了她。
回想着,周承優臉上浮出苦笑,原來,那些她刺傷他的話,多年前他也同她說過,現在她的疏離冷淡,他活該受着。
周承優也記不清姚嘉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直呼他的名字。他後知後覺,那原來是她喜歡上他的開端。
可能在她看來,不叫他哥哥,他們就處在同齡的階段,在他眼中,她也就不是小孩。
周承優擰眉盯着姚嘉钰,她的杏眼中有波光流轉,還有些迷蒙,他伸出手,問,“這是幾?”
姚嘉钰更不高興了,他是把她當傻子嗎?
她一把攥住他的指尖,重重按下去,又聽見他接着問她多大了。
“我成年了,18歲了!周承優你至于嗎?難道隻有你長年齡,我就不長嗎?”姚嘉钰最讨厭周承優的一點就是他拿年齡當借口拒絕她。
他倆之間不就隻差三歲多?
不是十三歲,也不是三十歲,更不是三百歲,隻是三歲。
姚嘉钰想不明白周承優為什麼會把喜歡上她當成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承認喜歡她,就那麼難嗎?
最可惡的是他還要繼續對她好,而且是以哥哥的身份。
姚嘉钰連珠炮似的發問,“彩彩那麼笨,如果不是你提前教了它,它能在我和它第一次見面時就噴出薔薇花嗎?周承優,你承認吧,你早就喜歡我了。”
是的,周承優在心中承認,他提前教過彩彩。
周承優承認,他對姚嘉钰的喜歡,很早就在心裡生根發芽了,也早已茁壯生長成一棵郁郁蔥蔥的蒼天大樹,常青長存,風吹雨淋,露往霜來,永遠不變。
姚嘉钰對那場表演印象深刻,她想再去看一遍,可那場表演的演員已經離開了中心基地。
彩彩笨乎乎的,後來她讓她噴其他模樣的花火,它也沒有一天就學會。
“如果你不喜歡我,你為什麼要替我挨打?還挨過那麼多次?不喜歡我,那你是嫌自己受的傷太少了嗎?你是有受虐傾向嗎?”姚嘉钰仰臉看着周承優,眼睛中流露出的倔強和受傷逼得他的心一抽一抽地泛着疼。
姚世善對她的懲罰不僅僅是關禁閉,他還會凝出金刃金劍,無情冰冷落在她的身上,落在薔薇根莖上,割出一道道的傷口,鮮綠的液體流淌到地上,流成一條河。
周承優承認,他喜歡她,他心疼她,所以他護着她,傷口落在他身上時他也面無波動。
但姚世善不會因為周承優是外人就停下他的懲罰,周承優想代姚嘉钰受罰,那他就如周承優的願,也讓姚嘉钰記憶更深刻,長記性。
姚世善看着護着姚嘉钰的周承優,眼神高高在上,如看蝼蟻。
“你不喜歡我你幹嘛留着我的照片,還天天帶在身上,你是變态嗎?你拿着我的照片難道不是想死之前看最後一眼嗎?”姚嘉钰繼續問,眼中沁出了淚花,聲音也帶上了哭腔,睫毛被晶瑩淚滴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