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移着唇,将那些濕痕複刻到她幹澀的唇上。
唇色和眼眶的紅是一樣的。
姚嘉钰臉稍微後退,他們之間的距離從零變成了正,她睜開眼,無言凝視着他。
這是她第二次發現他為她流了淚,上一次是在詩情家的陽台上,這兩次她都聽到了他的歉疚和悔恨。
姚嘉钰想,她動搖了,她現在想給周承優第二個機會,他在天台說的重新追求她的機會。
“周承優,我們一起去仙嶺區,然後再将從前的事情了結了。如果我們輸了,接下來面臨的就是死亡。”
但當她說完,那一點點的動搖就又消失了。
她有三個結果,第一個是赢和生,第二個是輸和死,第三個是,就算她赢了,她總有一天會因為失去的晶核而死。
動搖她的不止是生死,還有獸潮......
周承優望着她的眼眸,握上了她的手,說:“嘉嘉,我想說,能和你同生共死是我的榮幸。”
姚嘉钰擡眸看他,旋即又垂了下去。
陰影朝她覆下,姚嘉钰下意識閉上眼,周承優同樣地在她眼角處印下一吻。
姚嘉钰的心一顫,原先遲緩下來的心跳又因為他忽然的一個吻恢複了原樣。
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她低着頭,眼角處的溫熱柔軟還存在。
“周承優,回家吧。”姚嘉钰聽見自己說。
“嗯,我們回家。”周承優松開了她的手,卻還是看着她。
姚嘉钰擡頭,隔了一瞬,徑直開門下了車。
她繞到另一側,看見他手裡突然出現了被遺忘在後座上的那束花。
周承優捧着花遞給她,姚嘉钰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中接了過來。
他脆弱的一面又隐下去了,變回了原來那個周承優,那個讓她有些招架不住的周承優。
姚嘉钰雙手捧着花走在前頭,一步一步往門口走,周承優跟上她。
她看着地上交纏的兩道影子,她無聲縱然了他的靠近。
捧着花的姚嘉钰,和走在她身邊的周承優,勾勒出了姚嘉钰從前幻想中的她着白紗他穿西裝的畫面。
姚嘉钰看着周承優打開了大門,輸入的密碼是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天,511231。
大門打開,房内亮如白晝,姚嘉钰走進去。
她雙手捧着花,不方便換鞋,她剛要把花放在換鞋凳上,就見周承優半蹲了下來。
他仰首看着她,手握住她的腳踝,眼中明晃晃地說着他要幫她。
“我自己可以。”姚嘉钰的手掩在花束下,他看不見她收緊的手指。
“嘉嘉,擡腳。”周承優的口吻輕柔,姚嘉钰卻聽出了他的強硬。
她站着,他半蹲着等她,姚嘉钰咬住唇,把腳擡了起來。
周承優低下頭,輕手幫她換上拖鞋。
他的臉隐在擁簇着的花朵之間,看不清楚。
姚嘉钰擡起另一隻腳,他的手隔着她的襪子渡進了一絲熱度,姚嘉钰的耳尖隐隐約約浮上了一層紅,紅得越來越深。
她繃着臉安慰自己,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周承優又不是沒給她換過鞋。
“好了。”周承優站起來。
清淺嗓音落入耳中,變成了紅色顔料一般的提醒,耳尖的紅色又深了一個度。
此刻,花束成了她的避風港,姚嘉钰的手将花往上擡了一擡,看也不看他,極力平靜地說:“謝謝,那我先進去了。”
周承優看她一眼,提醒她:“小心看路。”
姚嘉钰的腳趾在毛茸茸的拖鞋裡動了動,她擡起花,花束與身體恰巧隔出整雙拖鞋的距離,是兩隻潦草小狗,又醜又可愛。
她的嘴角揚起,她恍然未覺。
哒——哒——哒
聲音雜亂無章,姚嘉钰歪頭,看見五六顆泡泡球正在往門口的方向彈跳,彈起的高度越來越低。
這不是淘氣堡裡的東西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姚嘉钰嘟囔着,抱着花往客廳裡走。
客廳裡一片狼藉,淘氣堡裡的玩具滾得到處都是,姚嘉钰看着正在啄西瓜的彩彩,臉上笑容瞬間凝固。
她倒吸一口氣,“西瓜皮!彩彩!你們兩個調皮搗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