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知白動了動自己快斷了的胳膊,把漏出來的棉花往裡塞了塞,勉強翻過身子:“你沒事吧?”
“沒事……結界有異樣一會就來人了。”霍行川手按在傷口上,正用靈力一點點恢複身體。奈何傷勢太重,靈力支撐着五髒六腑不受傷已經是奇迹,□□的缺損估計還得養幾天。
知白想起女鬼兩次重傷都是因為碰到結界,不由得問道:“這個結界靈力充沛,是誰設的?”
“方局長,方隐年。”
“他是誰?”
“沒怎麼見過。但是特案局這一片的結界都是他設的,應該是個修為深不可測的人。”
知白仔細琢磨着霍行川的話,這兩天他大概率猜到特案局是個什麼部門了。自古以來,九天神境就會在人間設立專門機構,一方面處理食人的鬼族,一方面管理人間的修仙人士。隻是修仙之人大多心高氣傲,幾個世家逐漸壯大,漸漸地不受機構管轄,兩者成了并立之勢。
到了這一代,機構的名字改成了特案局。
按照傳統,九天神境會直接派遣神官來人界掌管特案局。
那這個方隐年……大概率是九天神境的人。
知白心頭一緊,不行,不能在這裡久留。
“什麼時候能來人?”知白問。
“快……”霍行川話說到一半,結界突然被打開,亮光一股腦灑進來,晃得他眨了眨眼,“……了”。
逆光中,知白見門口站着一清瘦的男子。
直覺告訴他,這人就是方隐年。
方隐年環視了一圈,盯着那個棉花娃娃看了幾秒,才把目光落在霍行川身上:“怎麼回事?”
“死者突然魔化了。”
方隐年點了點頭:“我讓唐副局去叫人了,一會送你去醫院。”
說完他又看向知白,問道:“那個娃娃是怎麼回事?”
“我……”
“我兒子怎麼在這!”飛奔而來的夜明在門口緊急刹車,沒來得及看清門口的陌生美男是誰,也沒來得及查看自家老大身體,先是看到了沾了一身血的棉花兒子。
知白心中警鈴大作:要死了!
我把人家兒子搞壞了!
但是仔細想想也不是我要來的,是霍行川他強行把我帶到這裡,雖然他是為了我好,但是剛剛出手我也是為了救他,所以這個看起來很暴躁的女人□□,應該是霍行川的問題……
霍行川一時間不知道是被方隐年察覺有問題可怕,還是把夜明兒子搞成這樣可怕。他略動指尖,先把知白那縷魂魄保存到了自己手表裡。
夜明幾個大步沖向棉花娃娃,看着快要掉下來的胳膊,氣沉丹田,沖霍行川掃過來一記眼神殺:“所以,我兒子怎麼這樣了。”
連方隐年都知趣地默默往後退了兩步,順手攔下了飛奔過來的唐副局。
唐副局滿臉急切:“人怎麼樣了?”
方隐年一臉為難:“原本應該沒有大礙,但是現在不一定了。”
“怎麼?魔還沒除淨?”唐副局掏出武器舍身炸碉堡一般,擡腿就要往裡沖,被方隐年攔了個徹底。
“雖然不太明白怎麼回事……”方隐年一臉不解,“但是霍行川好像把夜明兒子搞壞了。”
“?”唐副局差點摔個跟頭。
等站到了門前,唐副局才看到霍行川滿身鮮血地躺在地上,夜明抱着個巴掌大的娃娃哀嚎的詭異場面。
“我找人給你補補吧……如果不冒犯的話,我也可以再賠你一個。”霍行川說。
夜明輕輕愛撫了一下兒子腦袋,揣回兜裡:“我要你賠我十個限定。”
“……好。”
夜明擦了擦沒流出來的眼淚,轉身蹲到霍行川身邊,聲嘶力竭:“老大你沒事吧。”
手表盤裡瑟瑟發抖的知白:……
門口一臉茫然的方隐年:……
手拿武器一臉血氣的唐副局:……
倒地不起的霍行川:要麼你們救救我呢。
知白躺在指針上:“你們關系這麼差嗎?”
霍行川:我想辭職。
特案局在醫院有一層單獨的病房。
霍行川去做檢查,把手表留在了病房裡。
手表有禁術 ,知白這一縷殘魂隻能等着霍行川回來大發慈悲放自己出去。透過狹小的表盤滿眼都是慘白的天花闆,很是無聊。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終于開了。
腳步聲逐漸朝自己靠近,最終停在了放表的櫃子前。
知白滿心愉悅等着霍行川把自己放出來,沒想到透過玻璃表盤看到的人是方隐年。
這其實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方隐年的臉,不知道是一千年太久還是眼前人故意改變了容貌,知白總覺得他有種隐隐的熟悉感。
就像是很久之前認識過一樣。
會是誰呢?
方隐年在手表前站了很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霍行川手表的禁術是臨時加的,并沒有隐蔽氣息的作用,哪一縷魂魄就在在表盤的角落裡。隻要自己揮動法術就可以把他抓出來,好好問問他當年為何……
甚至可以直接殺了他。
他眼睛裡翻滾過無數情緒,最終按住了想要觸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