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無聲的對視中,破空劍緩慢向前推進,劍鋒擦破了知白的皮膚,殷紅的鮮血慢慢流下來。
知白沒有躲。
“知白,”霍行川問道,“你不躲到底是你不怕死呢,還是你知道我不會真的殺了你?”
破空劍又劃破了一點皮膚。
知白沒有躲,眼神中也沒有恐懼,甚至連表情也沒有變化。
隻是那緩緩流淌的鮮血刺得霍行川有點疼,仿佛痛感此刻全轉移到自己身上了一樣,他猛地把破空劍收回靈海。
手從知白臉頰上松開,慢慢放到知白的脖頸上。
鮮血還有些溫熱,他的手掌貼上去,很快傳來粘膩的潮濕感。
他用靈力将創口愈合了,但是手依舊沒有移開。
反而開始慢慢收緊。
呼吸變得愈發困難,知白渾身戰栗起來,但是依舊是這樣看着自己。
霍行川又一次注視着知白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含着黑珍珠黑水晶一樣的東西。
這世上再也找不到這樣一雙漂亮又靈動的眼睛了。
他雙手鉗着知白瘦弱的脖頸,慢慢地向他靠近,他的額頭幾乎要抵上去。
彼此溫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霍行川在知白的瞳孔裡看到了顫抖的自己。
原來害怕得發抖的人是自己。
霍行川驟然松開手,猛然湧入的空氣讓知白不受控制地咳了咳,鮮血被霍行川的手掌塗抹了半個脖子,擦開的紅色襯得他的皮膚愈發蒼白。
門突然被護士推開,小護士本以為知白還在昏迷,準備像往常一樣做個常規檢查,沒想到一推門就看到身殘體弱的傷患被鎖鍊鎖住,脖子上糊滿了血,吓得想直接報警。
“幹什麼呢!”一聲怒喝引來了正好站在走廊的時铎。
時铎情況比倆人好點,雖然吊着胳膊,但好歹不用拄拐。
聽到這邊有情況,以為是知白醒了亂動,喜氣洋洋地走了過去:“你可算是……”
見了屋裡的情況,時铎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視線在鎖鍊和血迹上打了個轉,以及知白脖頸上的掐痕。
兩廂情願下,夫妻倆有點特殊愛好,時铎很理解。
但是此時此刻,賀生山明顯剛恢複意識,并且被折騰得直咳。
有良知的人是不應該做這種事情的!
時铎怒從心起,推開小護士大步走過去,對着不明狀況的霍行川揚手就是一巴掌。
一聲脆響,知白吓地瞬間止了咳。
“霍行川!你怎麼能家暴呢?!”
霍行川腦嗡地一聲,受不住時铎的大掌,被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上。
小護士蒙了兩秒鐘,趕緊走過來查看霍行川的傷勢,想埋怨時铎一聲又收了回去,嘟囔着:“這也是傷患啊。”
時铎難消怒火,想繼續罵出去,知白趕緊伸手攔住他,奈何手腕上束着鎖鍊,拉扯間知白倒吸了好幾口氣。
“你别攔着我,我平生最看不慣家暴的男人!”
“他沒有家暴!”知白無奈說道。
“你還維護他!這鎖鍊!這血!他是不是還掐你脖子了!這還是在醫院呢,回了家不得把你吃了!”
“我……”知白解釋不清,“他真沒家暴……”
時铎氣得直瞪眼,指着知白身上的罪證:“把你搞成這樣,難不成是你願意的?”
知白咬牙點頭,一臉正氣:“是我願意的!”
時铎一口髒活未遂,被知白堵了回去,他的手指跟着顫抖:“你不要怕!我肯定會為你出頭的!”
“時局長。”知白勉強,“真是我願意的。”
時铎氣得右拳打左掌,氣不打一處來,指着知白:“戀愛腦!最該萬死的戀愛腦!”
這邊小護士把霍行川扶起來,得虧不是普通人,要不然這一巴掌下來最低一個腦震蕩。
小護士的表情已經由“這倆居然是一對”的震驚,轉到“你們搞修仙的玩得真花,已恐同恐仙”的鄙夷。
不過到底是見多識廣,小護士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和霍行川,囑咐了一番,順便溫馨提醒時铎動怒傷身。然後一臉平靜地轉身離開了。
然而知白看到她還沒等出門就開始掏出手機噼裡啪啦打字。
原來不是她見多識廣,隻是她有職業道德。
看着她手速快到飛起,打字打出殘影,知白絕望地哀歎自己英名盡失。
屋裡剩下的三人互相對視。
霍行川臉上的紅手印一時半會退不下去,被小護士重新扶到了椅子上,知白的鎖鍊還在手上挂着,靠在病床上正皺着眉思索一會要怎麼給霍行川解釋。
時铎在兩人之間看了看,指着鎖鍊問:“那玩意兒什麼時候能解開?”
“解不開了。”霍行川冷冷說。
“要帶一輩子?”時铎震驚。
“嗯。”
“那上廁所怎麼辦?”時铎認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