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話，是百分百從胸腔之中刨出真實想法，包裹着、流淌着雲萬渺真切的情緒。很久沒有這麼直白而簡單地坦誠，雲萬渺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自己的長發。

阿錦轉頭，因為靠得太近，她反而無法看見她，但雲萬渺知道，她在看向自己。

她輕歎了口氣，肩膀微微聳動，她說，“好吧，我知道了，沒事。”

她的面孔又恢複平和，雲萬渺的視線從眉峰劃過眼尾落于唇角，确定她真的就這樣被一句話安撫下來。

真是穩定的情緒啊。

雲萬渺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她覺得阿錦其實可以不高興得再久一點，自己還尚有餘力未能發揮呢。

不過，想歸想，她可不會在這種時候在說些不合時宜的話逗弄她。

腿已經恢複知覺了，她從阿錦身上下來，反手輕推着阿錦往外走，一邊說，“走走走，去吃早飯，餓死了。”

“我就是叫你去吃飯的，廚娘們特意讓我來找你，說你再晚起一會，午飯就做好了。要不你幹脆再等一會，連着午飯一起吃好了。”

雲萬渺幹脆利落地拒絕了阿錦的提議，即使起的再晚，也要分開吃早飯和午飯，人的一天一定要吃三頓飯，少了任何一頓都像糖葫蘆抽掉簽子，一天就不再是完整的一天。她就是這樣一個有追求的人。

阿錦說是找到了殘陣的線索，馬上就能有結果，便留在了書房。

不勞廚娘婢女們辛苦把菜端來端去，雲萬渺也不講究，直接來到了廚房，端着碗站在一旁看廚娘們邊備菜邊聊天。

廚娘們年齡都不小，閱曆豐富，手腳麻利，做得一手好菜。現在雖是飯前備菜時間，所幸府上算得上是主的也就三個人，又都是不講究的或是喜簡單的，備起菜來也不用忙得熱火朝天、焦頭爛額。

幾個人從早上買來的菜聊到家裡的孩子，互訴煩惱後又聊起城裡的新鮮見面。

雲萬渺把她們的閑聊當下飯配菜，吃得津津有味。

“對了，你們聽說了嗎？那件事。”

“哪件事啊，你說清楚點呐。”

“哦～我知道，是不是昨晚那件事！”

“對咯，就是鬧鬼那事！”

鬧鬼？

聽見這兩字，原本已經吃完把碗放下的雲萬渺又把空碗端了起來。

就在昨夜，夜深之時，夜色籠罩整座城鎮。花城中的居民們早已熟睡，辛勞一天的他們正沉浸在美夢中，靜待次日的晨光與鳥鳴将他們再度喚醒。

白日車來人往的巷子，此時空空蕩蕩，偶有小鼠竄過，沒有半片聲響，不知道何時，一道人影出現，它在空巷之中飛速穿梭，月下不留影，隻留劃破空氣的疾聲，驚得小鼠躲入誰家房下。

起初，被那“欻欻”疾聲驚醒的人們，還以為半夜起了大風，大風穿巷而過，才有如此聲響。

這似風之聲從巷頭穿到巷尾，像是在追尋，又像是已迷惘，直到一人半夢半醒推開方窗，正見那人一般的影，略過他的門戶。

方正的窗，框進人影真貌，那人霎時驚醒，驚叫劃破夜色。

隻有那人知道，那是怎樣的景象，那在空巷中遊蕩的，根本不是人，是似人的影，是非人的身，通白一片，沒有四肢，更沒有臉！

“啊！”

“對咯，那人就是你這樣叫的，不過還要再大聲一點，更害怕些。”

“楚大娘，你又知道了。”

“當然咯，我有個親戚家離永安巷近咯。我那親戚說，永安巷的人昨晚都聽到了，那倒黴可憐人的叫聲和那風聲一樣的怪聲。事實上，我們都知道啊，昨晚根本沒刮大風。”

“永安巷，白瞎這個好名字了，竟鬧鬼。”

“那人真叫這麼大聲啊，整條巷子都聽到了？”

“年輕小夥是這樣的，中氣足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