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萬渺的聲音炸響在耳邊,在耳光落下之前,王多收如夢初醒般哆嗦了一下,合不攏的眼睛瞪着看向雲萬渺,“什、什麼?”
瞳孔還有些渙散,聲音也很飄忽,但能自主說話,看來神智是回來了。雲萬渺收回了手,皺着眉頭問,“你剛剛什麼情況,被魇住了?莫不是那個蚯蚓還有迷惑人心神的能力?”
随後不等王多收有所反應,又自言自語否定了自己,“不會,他們纏鬥這麼久也沒用這個招數,要麼是個人體質差異。”
王多收看出來這人并不期待任何人的回應,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眼睛緊盯前方。他順着雲萬渺的目光看去,才發現巨型蚯蚓不知何時又重新振作挺起身軀和阿錦打作一團。
飛沙走石,如狂風四撒,旁觀也遭罪,時不時就要擡手擋住飛來的碎石或是抹去臉上的塵土。
就這麼看着好嗎?王多收擡眼去看雲萬渺,揣測她的想法。
她目光沉沉看不出是擔憂還是謹慎,除了指向明确,王多收從那眼神中讀不懂一點信息。
果然我隻适合種地。
這麼想着王多收猶豫着還是開了口,“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忙?”
“幫忙?”或許是因為雲萬渺的心思都在前方一人一獸的打鬥上,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冽,“你指的幫忙是湊上去挨小石子砸嗎?不必了,她剛剛說了,讓我們站遠點别妨礙她。”
王多收被噎到了,尴尬地撓了撓頭。
前方戰鬥之中的女子舉着巨劍動作卻毫不顯笨拙,在每一個恰當的時機提劍格擋、反擊或是高高揚劍順着劍飛起的動勢随之跳起。能與如此巨物周璇,還能放出豪言隻需一人足矣,果然是劉家大公子身邊的人,真是厲害。
他想起剛剛自己的發問,後知後覺感到些羞恥,也是,他一個普通人面對這種場面說這些也隻是添亂吧。
王多收不會武功、不懂修真之法,自然看不出其中玄機,雲萬渺卻能看出。
前方一人一獸看似打得有來有回十分焦灼,但阿錦神态輕松寫意,動作相比巨獸帶着憤怒的大開大合完全是收斂的,倒像是隻想限制對方舉動而不想傷到它。巨獸從頭到尾隻有起初幾人破洞而出後受擊留下的傷口,現在看來似乎也是因為破洞時砂土飛散阿錦視線受阻才造成的誤傷。
她一邊與之纏鬥一邊留意觀察,似乎在等待一個時機将其壓制在原地。
總覺得阿錦對獸的态度很是微妙啊。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即使阿錦看起來很有把握,但人的注意總是有限,雲萬渺難免擔心她在觀察時機時被巨型蚯蚓抓住分神的瞬間襲擊,由此受傷。
突然她靈光一閃,人的注意力有限,獸不也是。
“站着别動。”她短促地丢下一句囑咐,矮下身躲着漫天的石子朝戰鬥處靠近。越是靠近路上的阻力就越大,巨型蚯蚓的打鬥方式原始又野蠻,不斷地用身體撞擊捶打目力所及的一切,受傷流血後它像是發了瘋的野獸,不擇手段地報複闖入它巢穴還帶與它疼痛的入侵者。這讓人很難找到不被波及的路徑靠近它,還好在這裡的是雲萬渺。
躲避亂飛的碎石便如躲避追兵的視線,選擇不被打鬥波及的路線就像選擇不被追擊的退路,她靈巧敏捷地接近打鬥中心,除了衣擺染上塵泥不受其他影響。
找到一處即靠近打鬥中心又有掩體遮蔽的地方,她俯下身蹲在凸起的大石塊後,向前上方看去。
她有意幫助阿錦打破面前這個僵局,但具體該如何實施?
如果她是個修為高深的修真者,她一開始就不會退守一旁,而是和阿錦一樣手持熟悉的武器、或者該說是法器,寸步不讓與巨獸針鋒相對。很遺憾她修為有限。
如果她是個修為不高但小有家底的資深修者,此時她會從貼身攜帶的儲物器裡掏出些有趣且有奇用的東西來,譬如符咒,譬如利器,在一個恰當的時刻出奇制勝。很遺憾,她沒有這種好東西。
作為一個沒有修真天賦、修為也不多的人,她摸了摸懷裡,一個半癟下去的錢袋子還有最後一顆備用的夜明珠。
在這個緊急關頭,雲萬渺忽然擡頭看了看天,天色仍舊暗沉,畢竟即使出了洞,外面也是深夜黑天,光線實在有限。
天地之間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