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雲萬渺在觀察他們,那個領頭的修者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雲萬渺和阿錦,隻是掩飾地很好。直到劉小四單獨在兩人面前停留的時間過長,他才顯而易見地皺起眉頭,向這邊走來。
一看領頭修者快要走到面前,劉小四略顯驚慌地幾乎是趕着将兩人請走了。
阿錦還想問問靈獸之後的去處,最後也無從開口。
雖不明白她對靈獸的這種擔憂出于何處,雲萬渺還是拍了拍她的背,寬慰道,“劉小四剛剛悄悄跟我說,等過兩天會去客棧找我們道謝,有什麼問題到時候再問吧。總之他們還想從蚯蚓身上了解許多信息呢,不會有什麼事的。”
兩人這才離開這片滿目瘡儀的土地。
不止是阿錦,雲萬渺心裡也懷揣着許多問題,有對阿錦的,更多是對劉小四的。
不過,這些問題暫且放一放吧。
修煉使她的身體到底比普通人更強健一些,常行偷盜之事,也讓她早已習慣冒着月色整夜在野外、在人家裡晃蕩,累倒是不累,隻是一身塵土着實讓人煩惱。
不是讓她煩惱,是讓阿錦煩惱。
雲萬渺是習慣身上風塵仆仆,衣上不沾些風沙,到顯得自己在家偷懶了。阿錦卻是愛幹淨的,戰鬥的時候無心他事,将愛幹淨的心性暫且壓下,回去之時便壓不住了。
去往客棧的路上阿錦走得腳下生風、目不斜視,目光都虛化了,看起來恨不得将自己的靈魂從不幹不淨的身體裡剝出來。
這幅苦惱着,卻因着内斂的性子,不願将煩惱直接傾訴出來的,于是更加苦惱的樣子,讓雲萬渺在一旁仍不住偷笑。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回到客棧,天已蒙蒙亮,走進客棧門口,正巧小二打着哈欠掀開門簾走進大堂。
這下不用擔心麻煩人家了,雲萬渺立刻高聲叫小二燒了熱水送上樓。
小二看見客人這麼大清早出現在門口,打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人也清醒許多,“好咧!馬上給您燒,您先回客房稍稍歇息一下吧。”
“哦對了,”雲萬渺一手搭上了阿錦的肩,揚起一個露齒的笑,心情頗好地說,“水燒好放一間就好,我們一起洗。”
“嗯?”阿錦完全狀況之外,張嘴就要拒絕,被雲萬渺堵了回去。
她搭在阿錦肩上的手暗自用力,推着人上了樓梯,微微俯身從身後湊到阿錦耳邊,用一種類似于悄悄話的低語說道,“不是說想跟我更貼近一點嗎?這也是一種方式啊,還以為你也會有些期待呢。”
阿錦發覺雲萬渺似乎養成了貼在她耳旁說話的習慣,每每雲萬渺做出這個行為,她都覺得有些微妙。
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她依然沒躲開。
或許這也是一種貼近的方式?可比一起沐浴更簡單,也更讓人容易習慣。
她向雲萬渺貼過來的方向轉頭,身後呼出的熱氣從耳邊轉移到臉頰,很快又消失,她對着後面說,“一起沐浴怎麼想也不能算是……”
“是啦是啦——”
雲萬渺的聲音又遠了,似乎是在她回頭後退開的,“中間拿屏風隔開就好了,什麼都看不見的,不要害羞不要緊張。”
不是害羞,不是緊張,她在心裡說,隻是感覺好奇怪啊。
而且,屏風擋得住眼睛,擋不住神識啊。
兩個桶還是出現在了同一個房間裡,熱氣散開,使得屋内的溫度上升許多。
屏風擺在兩個浴桶之間,隔絕了視覺所囊括的一切。
将褪下的衣物随意抛在一旁的架子上,雲萬渺對着屏風坐進水中,惹得一陣水聲響起,一波一波傳至整個房間。
說是讓阿錦不要緊張,現在有些緊張的反而是自己啊,她将長發攏起散至桶外,一手撫上胸口。
屏風的另一面也響起入水聲,聲音比剛剛那波小上許多,她可以想象,阿錦的動作一定和自己不同,緩慢而優雅,連桶裡的水波都輕緩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