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您動作幅度可以稍微小一點嗎?我沒辦法給您化妝了!”
江季安焦躁地掀了掀眼皮,眸色的戾氣極重,不耐地偏移視線看他,反手扇了一巴掌,:“閉嘴,看不出我心情不好嗎?”
化妝師的臉被扇得偏到一邊,手裡的粉底瓶也摔碎在地,整個人楞在了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看着地上暈開的粉底液紅了眼睛。
江季安撩了下碎發,看着鏡子裡的黑眼圈,壓低嗓音威脅:“要哭也給我上完妝在哭,不然,我有的是辦法将你行業封殺。”
行業封殺四個字一出,原本想為化妝師說話的同行瞬間閉上了嘴,可憐地瞥了他一眼,又安靜地做起了自己的事。
化妝師不甘地咬了下唇,但又不敢反抗,用手背擦了下眼角的淚,從旁邊拿了個新的粉底,繼續上妝。
他們是出來讨生活的社畜,根本不敢與這種有家庭撐腰的少爺對抗,被欺負了,也隻能要碎了牙往肚子吞。
江季安可不管别人的情緒,他自己的心情就已經糟糕到了極點,連續給謝時端打了二十多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發布會延遲了,壞的可不單單是謝家的名聲,更是壞了他一個曝光的機會,要知道他為了這一天準備了整整兩年!
鲸雲集團是虛拟技術領域的領軍者,早在兩年前便首次推出了引領潮流的AR産品概念,吸引了全球青年群體的關注,時至今日,才與謝家合作正式召開發布會。
而他依靠江以添的作品,雖然在樂壇站住了腳跟,但事業早就到了瓶頸,一直突破不了。
江季安原本以為這輩子的事業高度就隻能到這的時候,他哥十八歲的成年作卻如一股巨浪般襲來,硬生生把他推向了從未想象過的高度。
這人音域非常獨特,有海妖之嗓的别稱,而他的作品風格又跟音域是同一類形,特點就是魅惑而空靈,像是隔空會把人從現實拉進另一個時空。
鲸雲集團苦苦尋求的開機匹配音樂就是這種風格,他們需要一種能夠與現實産生強烈割裂感,但又能讓人們意識到這仍是現實的作品。
所以江季安竊取江以添的歌一發出,立即引起鲸雲集團的内部轟動,當場以一筆難以想象的金額秘密買斷下來。
江季安想到這就焦慮得要死,他拿的本就不是自己的作品,更别提江以添這個傻逼把歌翻了個版本,又選在今天發布!
翻版,該動的是少部分旋律跟台詞,其他基本一模一樣。
江季安清楚今天不能出現任何失敗的可能,否則後果不是他能承擔的。
他要在發布會上将歌給正式發布,再趁機将他哥打成抄襲一方,最好這輩子都不能在公衆平台上出現,隻能給他當見不得光的槍手!
如果是以往,江季安根本不會擔心到這個地步,但昨天對方眼神狠厲地抄起行李箱就朝他爸媽砸過來的模樣,讓他隐約有點……不安。
他哥,好像不再受父母的控制,乖順地成為他們随意拿捏的軟柿子。
江季安一焦慮就想起昨晚的夢,額角又泌出點冷汗,昨晚夢見在江家的事了,他哥蜷縮狗籠裡不停顫抖,但不是害怕,而是笑到出不了聲,快斷氣的顫抖。
死寂的江家,他半夜兩點,尖叫着被吓醒,渾身被冷汗浸透。
江季安呼吸又急促了幾分,他用力地閉上眼睛,試圖再回想當時的情形,可是他也不确定了,江以添是在害怕,還是在單純地……笑。
化妝師紅着半邊臉,小心翼翼地給他上妝,見對方安靜地在椅子上閉着眼睛,終于松了口氣,抓着這個難得的機會先把眼妝給上了。
他的化妝刷才輕輕掃過眼皮,耳邊傳來手機蘋果鈴聲,對方當即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長睫與纖維毛相撞,彩色的粉末飛進了虹膜。
江季安捂着眼睛踹了他一腳,卻來不及罵他,而是摸索着手機,用力眨了眨刺痛的眼,接通了電話。
“謝哥,你終于接電話了……”
對面傳來的卻不是謝時端的聲音,而是咬字尾音帶着點輕佻的嗓音,慢吞吞而懶散:“别再打電話過來,已經影響謝哥休息了。”
江季安:“怎麼是你,江以添?”
江以添:“說你沒禮貌,你還不認,認出我聲音的時候,不應該是先向哥哥問好嗎?”
江季安:“謝哥現在在哪,怎麼還沒有過來。”
江以添:“他在休息,放心吧,合同已經簽好字了,發布會照常進行。”
江季安這才松了口氣,挂斷電話。
他這口氣是兩方面的,一是謝時端将合同簽好字了,另一方面是江以添不在發布會現場,而是在照顧謝時端,壞不了事。
估計是謝時端簽完字身體不舒服,回謝家了,順便喊那個賠錢貨過去照顧,畢竟給人當狗嘛,他哥最擅長了。
他心情好了,看向被自己踹到一邊的化妝師也順眼起來了,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滾蛋。
江季安拿着紙巾擦了擦眼角,指着旁邊的一個化妝師:“你,過來給我化妝,别像剛才那個人一樣笨手笨腳的……”
這個化妝師是個小姑娘,雖然技術好,但膽子小,清秀的臉皺成團,快哭出來了,但還是強撐着笑:“好的,少爺。”
江季安懶得理會他,翻開手機的相冊。
他酒吧出事之前,就已經接到了謝時端的電話,收到指示先把那些稿子給拍下來。